許鐸又怎么可能看不穿賀國武那點小心思?
只見他輕輕地擺了擺手,緩緩說道:
“賀省長,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其實吧,咱們國家這些年對教育事業(yè)可是下足了功夫。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不懈努力,跟國外相比,差距已經(jīng)明顯地縮小了不少。再者說,我兒子一直以來都是住在錢家,就連上學(xué)也是由老爺子親自出面安排的。老爺子年級大了,特別饞孩子,尤其是我兒子,如果我突然把他弄到國外去,老爺子那一關(guān)肯定就過不去,到時候非得跟我急眼兒不可!”
許鐸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賀國武的提議。
然而,在賀國武眼中,他只當(dāng)是自己所給出的所謂‘誠意’還遠遠不夠,未能打動對方。
于是乎,咬咬牙,一狠心,決定繼續(xù)加碼::
“許書記,您仔細想想看,如果您能讓您兒子去國外學(xué)習(xí),那他未來的發(fā)展必然要比留在國內(nèi)廣闊得多!不僅如此,您還可以讓您夫人一同陪著孩子出國。萬一她覺得成天照顧孩子太過單調(diào)乏味,沒關(guān)系,我可以直接給她一些公司干股,讓她跟著劉宏聲他們一塊兒做做生意啥的......”
開出這樣的條件,賀國武的心里仿佛就在滴血。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現(xiàn)在可不是心疼錢財?shù)臅r候。
倘若不能將劉宏聲救出來,那么之前所有的謀劃,恐怕都有可能瞬間化作泡影!
要說許鐸面對如此誘惑,能夠完全無動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從卞豐年那里傳來的消息顯示,‘七星集團’在南崗地區(qū)多年來所壟斷的無一不是利潤豐厚、油水十足的熱門行當(dāng)。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發(fā)展積累,集團體量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驚人的規(guī)模,就算賀國武只是隨意給他一點股份,也足以讓他們?nèi)乙率碂o憂了。
然而,許鐸內(nèi)心真正渴望得到的,并非這些身外之物。
只見他再次搖了搖頭,委婉而堅定地拒絕道:
“老賀,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對于你在南崗的那些小動作,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絕對不會跟你們沆瀣一氣的......”
賀國武自然不會輕易相信許鐸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于是便追問道:
“許書記不妨開個條件,只要賀某有這能力達成您的要求,絕對不會有二話的!”
許鐸這次倒是異常的干脆利落,幾乎沒有絲毫遲疑,便脫口而出:
“實不相瞞,我這人沒有什么愛好,唯獨對古玩字畫情有獨鐘......”
許鐸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賀國武的心窩。
其意圖再明顯不過——他對賀國武手中那兩塊玉璧志在必得!
面對如此直白的威脅,賀國武不禁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料到許鐸的胃口竟如此之大。
他一邊左手指天,一邊聲嘶力竭地發(fā)起毒誓:
“許書記,我對天發(fā)誓,我手中真的只有一塊玉璧呀!至于王漢新那塊,他是真的沒有交給我啊!要是我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然而,許鐸又怎么可能輕易相信他?
只見許鐸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陰沉可怕,一雙眼睛也冷冷地盯著賀國武:
“賀省長,你要是這樣的話,可就太沒意思了!如果你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那不好意思,我只能立刻撥通梁省長的電話,請他們徹查一下‘七星集團’!”
這簡直就是赤祼祼的威脅!
賀國武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他腸子都快悔青了,恨自己為何要來這自討苦吃。
直至此刻,他方才如夢初醒,終于明白之前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原來就出自這里!
而且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即便他今天不主動找上門來,恐怕許鐸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許書記,你要想碾死我,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但你想過沒有,你現(xiàn)在雖然當(dāng)上了省委書記,日子恐怕比以前更加難過。可以說,你現(xiàn)在的處境,說是強敵環(huán)伺,一點都不為過。不是猛龍不過江,梁棟這次空降嶺西,絕對來者不善。而且,他跟雷正軍好像早就穿一條褲子了,再加上祁玉虎和苗元慶,絕對會是您最應(yīng)該頭疼的對手。您要是把矛頭對準了我,等于是自斷一臂,同時還為梁棟提前回到嶺西,鋪平道路!
賀國武極力為自己辯解,說到這里,腦子里面突然靈光一現(xiàn),又不假思索地大膽假設(shè)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常務(wù)副省長這個位置遲遲沒有下文,肯定就是為梁棟準備著的!”
許鐸以前還真就沒往這上面想過,經(jīng)賀國武這么誤打誤撞地已提醒,他也是打了一個激靈,越琢磨就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賀國武見許鐸好像聽進去了自己的話,就繼續(xù)添油加醋:
“許書記,您想想看,什么人會有這么大的能量,能讓梁棟一個人霸著兩個位置?梁棟背后有這樣的人物來為他撐腰,一旦讓他當(dāng)上了常務(wù)副省長,要不了兩年就能扶正。一旦讓他當(dāng)上省長……”
接下來的話,不用他多說,許鐸也能想明白。
見許鐸一直默不作聲,賀國武又補充道:
“為今之計,許書記的最佳選項,就是讓我賀國武來充當(dāng)這個惡人,在南崗深挖戰(zhàn)壕,層層阻擊梁棟的前進腳步……”
賀國武如同一只蒼蠅,在許鐸耳邊不停的‘嗡嗡嗡嗡’,吵得許鐸心煩意亂。
他本來已經(jīng)計劃好了的,暫時跟梁棟結(jié)成同盟,先瓜分了賀國武,二人各取所求,他要賀國武手中的玉璧,梁棟要賀國武在南崗的資源。
誰知,賀國武的一個提醒,卻讓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賀國武也沒想到,自己被逼無奈之下的一句信口胡謅,竟然起到了起死回生的作用。
見到許鐸一直都不吱聲,而且眉頭又越鎖越緊,賀國武知道自己到了閉嘴的時候了。
他一閉上嘴巴,許鐸辦公室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足足五六分鐘之后,許鐸才緩緩開口道:
“今天就先這樣,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