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開玩笑,還是別有深意,倆人都沒有在這上面繼續(xù)胡侃,而是很快就切入了正題。
還是張洋稍稍急躁了一點,就率先開口道:
“老卞,說是說,笑是笑,這個梁棟油鹽不進,你我今后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卞豐年附和道:
“誰說不是呢?俗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梁棟本就惡名在外,看樣子傳言非虛啊。”
“要不,咱們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張洋說著,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卞豐年連忙阻止道:
“老張,你可千萬魯莽不得!梁棟是什么人?省委常委!還是燕京直接派下來的,要是把他做了,別說咱們兩個,恐怕就算上面那位也未必能夠壓得!”
張洋臉上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卻小心翼翼地出言試探道:
“那位不也是燕京下來的嗎?而且他背后的錢家應該也不是吃素的吧?”
卞豐年擺手道:
“話不能這么說,現(xiàn)在正是那位沖擊嶺西一把手的關鍵時期,要是因為咱們這邊捅了婁子,影響到他,他肯定會生吞活剝了咱們兩個!”
張洋有些不耐煩地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做,咱們這縮頭烏龜就一直這么當下去?再看看梁棟,一個月的時間,副廳都拿下了兩個,正處副處更是有十幾個人被紀委帶走,估計也是兇多吉少。照這個勢頭發(fā)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這南崗就應該姓梁了!”
卞豐年根本不為所動,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不是特別急,人事凍結(jié)雖然對他也有影響,但影響不是很大,于是就不緊不慢地說:
“老張,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許省長既然讓咱們暫避梁棟的鋒芒,咱們照做就是了。梁棟跟咱們就不是一個層級,咱們拿什么去跟他斗?要對付梁棟,也只能由許省長出面,咱們最多在后面打個配合就行了。”
張洋道:
“梁棟都來了一個月了,早不調(diào)研,晚不調(diào)研,偏偏在這個時候下去調(diào)研。他下去調(diào)研就調(diào)研吧,可他還偏偏不按套路出牌,第一站既沒放在經(jīng)濟發(fā)達縣區(qū),也沒有放在經(jīng)濟墊底的縣區(qū),反而選了一個不上不下的杜陽縣。老卞,你說說,他為什么會把第一站放在杜陽?”
卞豐年想了想,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說,梁棟去杜陽,也是盯上了那個傳聞?”
張洋點點頭:
“我收到消息說,梁棟在上任之前,就已經(jīng)來咱們南崗轉(zhuǎn)過一圈了,而且他還去過白峽和杜陽。這個梁棟曾經(jīng)有過兩段婚姻,他父母現(xiàn)在就住在他第一任老婆在燕京買的宅子里。他們家有個保姆,恰好就是白峽人,而那個保姆的老公,恰好就是在白峽鬧得沸沸揚揚的‘王漢新案’的嫌疑人王漢新的老公。梁棟來南崗后,還帶著張姐去白峽縣公安局鬧了一場子事,這件事最后還驚動了賀國武。后來,梁棟又去了杜陽,還跟杜陽的七爺也發(fā)生過沖突,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卞豐年眉頭緊鎖,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答非所問道:
“賀國武這人,做事滴水不漏,把南崗禍害成這個樣子,竟然還能提拔重用!別看他現(xiàn)在表面上成了許省長的跟班,其實我覺得他根本就是在利用許省長!”
張洋道:
“那你還不趕緊提醒一下許省長?”
卞豐年笑了笑,道:
“許省長是什么人?他要是連這個都需要咱們提醒,那就不是許省長了!”
張洋一愣,隨后指了指卞豐年,倆人隨即放聲大笑起來。
笑夠之后,卞豐年又道:
“老張,你說梁棟來到南崗后,最應該急的人是誰?”
張洋已經(jīng)領會了卞豐年的言外之意,脫口而出道:
“賀國武?”
卞豐年點點頭:
“這才是正解!現(xiàn)在最應該著急的人是賀國武,咱們又何必沖在第一線去替他擋子彈呢?”
張洋還是有些擔心地說:
“萬一賀國武頂不住,咱們肯定也會跟著遭殃?”
卞豐年又笑了笑,回答道:
“你、我、賀國武、許省長等等等等,我們這些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賀國武要是出了事情,我們都跑不了。所以,你我就不必在這里杞人憂天了,萬一真到了賀國武頂不住的那一天,自然會有個子更高的人去頂上的。不過我有一件事搞不明白,賀國武在南崗應該早就喝飽吃撐了,為什么還要一直盯著那個傳說不放呢?傳說就是傳說,就連是不是可信都還有待考證,在這上面浪費這么多精力,到底值得嗎?再說了,就算那個傳說屬實,那些寶藏又能值多少錢?就算我們僥幸能找到那批寶藏,如果里面的寶貝數(shù)量足夠多的話,該怎么運出去,都是一個大難題!”
張洋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誰又會嫌自己手中的財富太多呢?”
卞豐年突然問張洋:
“老張,當年賀國武他們七個結(jié)拜的時候,你二叔在七個人中排行第二,圈子里的人都尊他一聲‘二爺’,而賀國武是七個人中的老大,也就是那個最為神秘的‘大爺’。要不是賀國武和你二叔,你根本就當不上這個常務副市長,按道理說,你應該感激他們才對,可我為什么總感覺你對他們兩個抱有深深的敵意呢?”
張洋毫不避諱地說:
“還是那句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張洋也不能免俗!”
卞豐年恍然大悟道:
“懂了,你這是想取代你二叔,掌管南崗張家,又擔心賀國武會跟你二叔聯(lián)起手來對付你,所以你才會如此徹底地投奔了許省長,對不對?”
張洋點點頭:
“良禽擇木而棲,用不了幾天,許省長就是許書記了,到時候梁棟也會離開南崗,那老卞你也就順其自然地成了卞書記。至于我呢,許書記念在我一片忠心的份兒上,說不定他心情一好,就會賞我一個市長當當……”
卞豐年指了指張洋,倆人又是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