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鐸聞言,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你跟蘇夔在槐安鬧得不愉快,我已經(jīng)聽說了。不過梁書記要是有需要的話,我還是可以在中間充當(dāng)一回和事佬兒的!碧K夔假惺惺地說。
“不必了,”梁棟堅持道,“這件事沒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我能問一聲梁書記對繼任人選有沒有什么成熟意見了嗎?”許鐸試探著問。
“暫時沒有,”梁棟搖搖頭,“不過不急,這個位置就算空個一年半載的,應(yīng)該也出不了什么亂子!
許鐸道:
“這個忙我可以幫你,而且我能保證投你四票。不過我希望在繼任者人選上,梁書記能為我們說說話!
梁棟打馬虎眼道:
“說這個為時尚早,等你們選出合適的人選再說!
許鐸道:
“我已經(jīng)有了合適的人選了,而且還是你的老熟人!”
梁棟不由詫異起來:
“我的老熟人?誰?”
“你老丈人的秘書!痹S鐸神神秘秘地回答道。
“哪個老丈人?”梁棟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他還以為許鐸說的是蘇懷山的秘書張奕,可馬上又意識到這個不可能,張奕就算被外放出去,最多也只能謀一個副廳位置,不可能一步到位,直接去槐安任一把手。
許鐸笑道:
“李垚!”
許鐸一說起李垚的名字,梁棟當(dāng)即就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
何孝恩突然病倒后,李垚生怕自己被耽擱,就找到梁棟,還是梁棟幫忙把他的位置給解決了。
許鐸是Z組部副部長,李垚跟他扯上關(guān)系也在情理之中,梁棟也能理解李垚的選擇。
說句心里話,梁棟對李垚個人是沒有意見的,但這個提議由許鐸提出來,他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疙瘩的。
不過他還是點頭道:
“我個人是沒有意見的!
這話說完,梁棟又想起了艾豐,心里就盤算著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思來想去,梁棟還是打消了告訴艾豐的念頭。
他們自己憑本事去爭取,不管是誰當(dāng)上這個書記,只要他不再繼續(xù)蘇夔的錯誤,梁棟都無所謂。
見梁棟點頭應(yīng)承下來,許鐸顯然很高興,就問:
“你來找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事?”
梁棟想都沒想,直言不諱道:
“‘山河大學(xué)’的那個黨委書記蔡學(xué)明是你推薦的吧?他在學(xué)校里的手伸得有些太長了,你告訴他,讓他當(dāng)好自己的書記,搞好黨內(nèi)工作就行了,自己不擅長的領(lǐng)域,就不要胡亂指手畫腳了!
許鐸為難道:
“人是我推薦的不假,但人家怎么工作,那是人家的自由,我要是管得太寬,是不是也有手伸得太長之嫌?”
梁棟笑道:
“許省長,咱們之間就不要玩這一套了吧?沒有你點頭,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學(xué)校放肆?”
許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飾一下尷尬,然后又放下茶杯,很突兀地開口道:
“德磊看中一個項目,需要跟‘普安資本’合作,而‘普安資本’的那個陳總好像對德磊有點誤會,一直不點頭……”
交換,這就是最典型的利益交換。
梁棟不知道許鐸口中的項目到底是什么項目,不敢輕易承諾,就對許鐸道:
“投資上的事,我是外行,不好給她們添亂!
許鐸忙道:
“這完全就是個雙贏的項目,陳總不愿意合作,主要還是對德磊有誤會。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上次在景川,大哥已經(jīng)狠狠地教訓(xùn)過德磊了,他絕對不會再對陳總有任何癡心妄想了!
梁棟道:
“在商言商,這件事我可以打聽一下,但不敢給你什么保證,能不能合作,還是要看‘普安’那邊是怎么評估的!
許鐸連連點頭:
“理解,理解,只要梁書記能說句話,這事成與不成,我們都要記你一個人情!
“學(xué)校那邊?”梁棟問。
“學(xué)校那邊完全沒問題,即日起,蔡學(xué)明一定會緊緊團(tuán)結(jié)在趙校長周圍,不會再給他添任何麻煩。”許鐸承諾道。
……
梁棟在渭城活動了兩天,該見的人也都見到了,該說的話也都說到了。
接下來,就是等省委那邊的消息。
可他剛回到槐安,就有兩個不速之客找上門來了。
來人是蘇玉磬和蘇夔。
蘇夔這次完全沒有了那日的張揚(yáng),躲在蘇玉磬身后,畏畏縮縮,宛如一個犯錯的學(xué)生進(jìn)了辦公室。
蘇玉磬的身體還算硬朗,但也明顯不如以前,走起路來,還需要人攙扶著。
他們這一輩的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尚在人世的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了。
不用他們開口,梁棟也知道這爺孫倆的來意,就搶先道:
“蘇爺爺,你要找我,叫人給我打個電話,我就去梅山了,你又何必大老遠(yuǎn)的趕來槐安呢?”
蘇玉磬顫顫巍巍地說:
“慚愧呀,你弟弟不懂事,我這個當(dāng)爺爺?shù)闹荒芾吕夏,為他求情來了!?br>
蘇玉磬說著,竟然站了起來,還要向梁棟鞠躬。
梁棟看在眼里,連忙起身扶。
“蘇爺爺,你這是干什么?你是蘇菲的爺爺,也就是我的爺爺,我咋敢讓你給我鞠躬呢?真是折煞我了!”
蘇玉磬也就是做個樣子,順勢坐到沙發(fā)里,渾濁的眼睛盯著梁棟:
“梁棟,能不能放過你弟弟這一次?”
梁棟為難道:
“常委會已經(jīng)進(jìn)入程序了,又豈能兒戲?”
“這不是還沒上會嗎?既然還沒上會,就還有機(jī)會。你可以給那些人打電話,讓他們就此作罷不就行了?”
蘇玉磬屬于制定規(guī)則的那一小撮人,向來都把規(guī)則當(dāng)作約束別人的手段,而他們則從來都不會把規(guī)則本身當(dāng)回事。
所以,他對常委會的程序也就沒有什么敬畏之心。
“蘇爺爺,如果我們的政府朝令夕改,我們體制里的人個個都說話不算數(shù),那政府還有何公信力?一個失去了公信力的政府又怎么會得到老百姓的認(rèn)可和擁護(hù)?讓我自己打自己的臉,這樣的事,我做不到!绷簵潎(yán)詞拒絕道。
蘇玉磬仿佛早就料到梁棟不會順利就范,就祭出了最后的底牌:
“梁棟,你還記得你當(dāng)著蘇菲的面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