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何時變得如此奸猾?
最近的朝會,只討論一件大事,便是派軍出征瓦剌。
正所謂大軍出征,糧草先行。
而讓朝臣們吵翻了天的,正是關于糧草的問題。
說是朝臣,但其實也只有兵部和戶部在吵。
兵部預計至少需要一百萬兩,糧食十萬石,而這還只是保守估計的一年的量。
戶部卻說,根本用不了這么多,十萬兩足以。
就算十萬兩真的不夠維持一年,可至少也能維持幾個月甚至是半年吧?這么長的時間,足夠國庫緩過來了。
國庫一緩過來,就能繼續(xù)往邊境送錢和糧。
總不能兵部派個軍隊去打仗,卻把國庫全部掏空?
需要用錢的,又不僅僅是你兵部一個。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皇帝勸了這個,那個不高興;勸了那個,這個又不高興,兩頭都不討好之下,索性不勸了,任由他們去吵,等兩邊吵出結果之后,他再直接拍板就行。
忽然,皇帝發(fā)現(xiàn)了個問題。
昨日還態(tài)度堅決地一定要一百萬兩軍餉的厲王、右尚書裴云之,今日竟然安靜如雞,皇帝不禁覺得好奇:“右尚書,你怎么不說話?”
裴云之端坐在輪椅上,笑的輕輕淺淺、溫溫和和,一點兒也看不出這位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力壓千鈞,于萬軍之中取過敵人首級。他微微一笑:“陛下,臣同意戶部的決定,讓十萬兩先行,日后再慢慢補足剩下的九十萬兩的軍餉!
“什么?”
此言一出,不管是兵部還是戶部,全都驚訝了。
兵部眾人一個個怒目而視,不明白為何本該為他們說話的厲王會突然投身“敵營”?
十萬兩先行?其它的補上?
這話也就只能說來聽聽!
像這種大面額的支出,每次需要調動的時候不知道有多費勁。
若是他們此次不能拿著一百萬走,后面的錢再想要到手,簡直會難如登天。
甚至有可能一直到他們大軍回程,也拿不到手。屆時,邊境的戰(zhàn)士的吃穿用度就都會大打折扣。
夏日到還好說,可過幾個月就要入冬了,邊境的天冷的又早,屆時沒有冬衣和足夠的軍糧,一半的戰(zhàn)士怕是會直接死在惡劣的天氣里。
這些道理,戶部那些棒槌不懂,怎么就連親身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厲王也不懂?
兵部眾人一個個面露失望之色。
宸王裴逸之心頭不屑地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不顯,他真誠地笑道:“厲王眼光長遠,真心國為國民著想,本王佩服!”
寧兒就是為了這么個早已經(jīng)被打磨的沒有了脾氣的家伙拒絕了自己?
裴逸之心頭火大。
戶部眾人也跟著一起恭維裴云之。
這些人越是恭維,兵部眾人的臉色就越是難看。裴云之老神在在,在兵部的諸位大臣快要按捺不住,即將又跳起來對戶部破口大罵的時候才開口:“圣上,臣的話還沒有說完!
皇帝饒有興趣地問道:“哦?右尚書還有什么想法?”
裴云之道:“戶部的諸位大人之所以覺得一百萬兩太多,是因為他們久居京城,不了解邊關的情況。臣覺得,不如派出幾位大臣,讓他們做監(jiān)軍,監(jiān)督糧草的使用情況。
如此,他們便能弄清大軍每日的開銷有多大,日后也會知道,在大軍出征的時候,多少糧餉是合適的!
皇帝一愣,裴逸之也皺起了眉頭。
兵部眾人齊齊眼睛一亮。
對!
你特么總擔心我們要一百萬兩是為了貪污那些糧餉,那我就讓你去監(jiān)督,看看我們的士兵在邊關過得究竟是怎樣的日子!
戶部眾人齊齊面色大變:“不可!”
戶部尚書蹙眉:“六部各司其職,打仗是兵部的事情,哪有讓我戶部過去插手的道理?”
裴云之微微一笑:“沒讓你們插手打仗的事情,只是讓你們負責監(jiān)督糧草,及時查漏補缺!
他看向皇帝:“陛下,此番瓦剌來勢洶洶,恐怕要有大動作,但凡守衛(wèi)邊關的戰(zhàn)士有丁點不妥,都有可能會導致戰(zhàn)機的貽誤,馬虎不得!而監(jiān)軍之職,一來可以杜絕邊境大軍浪費、貪污糧餉的情況發(fā)生,二來,一旦糧餉不足,監(jiān)軍也也能提前知曉并作出安排,如此,邊境的戰(zhàn)士便不會陷入無糧可吃,無衣可穿的困境。
衣食充足,戰(zhàn)士們才有心思與敵人作戰(zhàn),才能保我邊境不被敵人入侵。”
皇帝沉吟著:“有道理!薄氨菹拢煌!”裴逸之出聲反對:“若監(jiān)軍之職只是查漏補缺的話,統(tǒng)帥之人便可以代勞,為何非要從戶部調人?戶部的諸位大臣還有更加重要的職責,豈可大材小用?”
“大材小用?”裴云之露出不解的表情:“在宸王的眼中,保家衛(wèi)國竟是大材小用?”
裴逸之一噎:“保家衛(wèi)國自然不是大材小用,只是保家衛(wèi)國不是兵部的指責么?若上戰(zhàn)場還需要戶部的官員從旁協(xié)助,還要兵部做什么?”
“保家衛(wèi)國只是兵部的職責?”裴云之冷笑。
裴逸之噎了一下,改口:“保家衛(wèi)國自然是人人有責,只是,每個人也應該各司其職,否則讓戶部的官員去兵部,讓兵部的官員去吏部,讓吏部的官員去工部……如此亂套,六部的職責豈不是也全都亂套了?”
裴云之不跟他吵了,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監(jiān)軍之職自古有之,臣過去上戰(zhàn)場之時,朝中也經(jīng)常派下監(jiān)軍來,臣認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不知為何如此正常的事情,到了宸王這里就變成了十惡不赦?”
他這一示弱,反倒給裴逸之整的不會了。
過去是過去,那能一樣嗎?
過去他們兩個是親兄弟心連心,而且過去的監(jiān)軍都是別的勢力提出來的,為的是給他們兩兄弟添堵。
可現(xiàn)在,裴云之主動提出監(jiān)軍之時,還是讓戶部尚書親自去監(jiān)督,萬一戶部尚書吃不了苦,去不了一個月就直接批了取錢的折子,那還了得?
突然,他腦子里靈光一閃,終于明白過來裴云之的打算。
裴云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讓戶部尚書去邊關吃苦!
你不是說十萬兩夠用嗎?行,那你就跟著我去,看看邊關的將士們過得都是什么日子。
太損了!
他有些疑惑。
雖然他哥以前也是個精明的人,但向來喜歡直來直去,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奸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