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出發(fā),成天握著一把折扇的宇文云丹被宇文宵金遣來,給荊雨送了不少靈資,算是因兩派斗爭被殃及池魚的補償。
荊雨倒是沒有推辭,大大方方收了下來,他平日里時常以宇文云丹的視角窺視世家隱秘,早就知曉月華真人一派如今處境并不算好,否則也不至于被承明一個丹成下品十來年的金丹初期如此蹬鼻子上臉,因而倒也沒有多少怨憤。
“玄鏡叔叔,此去厚土派山門馳援,甚是兇險,萬事以保全自身為先!
宇文云丹低聲道:“父親事務纏身,不方便過來送您,要我看……忙也是真的,但多半還是有些羞慚!
“哪里需要如此!鼻G雨掂了掂交到自己手中的儲物袋,臉上露出笑容:“回去替我向你父親遞一句話,就說多謝宵金兄為玄鏡守秘!
此前在【瑯火福地】中圍殺皇甫正奇之時,宇文宵金多少見了些荊雨的手段神通,早就知曉他不是普通修士,只怕戰(zhàn)力遠超同階,絕對是身負大機緣的修士。
可二十余年來守口如瓶,并未傳出荊雨自身擅長什么神通術法的消息,可見宇文宵金嘴巴之嚴。
若是遇上一個碎嘴的,只怕出了福地的第二日,全城修士就什么都知曉了。
巨大的樓船?吭谙沙歉劭谔,這是逍遙盟最新打造的新式長途樓船,全功率開啟后速度大概能超過尋常筑基初期修士五成左右,由逍遙仙城到厚土派山門大概只需月余工夫。
方今雖然天南魔修來勢洶洶,已經(jīng)打到了厚土派的山門處,然而厚土派的山門與云川域其余宗門大有不同,整個山門大陣勾連地脈,覆蓋了整整一座山脈,大有玄機,雖然少了幾分仙氣,但極擅防御,加之勾連覆蓋范圍極廣,幾乎是生生將魔修攔在原地的一道不破的屏障。
而換句話說,若是天南魔修將厚土派山門一破,云川域剩余的大片腹地便再無屏障可言,屆時只怕只剩下幾座孤城懸立,云川域全境淪陷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大人,這邊來!
一名練氣修士將荊雨恭恭敬敬請到了樓船內(nèi)的住所,這新式樓船主打速度,幾乎放棄了大量的空間,據(jù)說送往戰(zhàn)場的練氣修士只能擠在大通鋪,但作為筑基修士,一個單間還是有的。
荊雨只是略略熟悉了一番環(huán)境,布置了幾個臨時陣法,便到了樓船頂部甲板登冊。
此次馳援厚土派,由數(shù)位筑基后期圓滿大修帶隊,練氣修士結(jié)成戰(zhàn)陣不談,筑基修士手段神通各異,則大多是單獨行動,但也分成了一個個小隊,每個小隊五名筑基。
這五名筑基修士中,挑選修為最高的一位修士擔任【伍長】,對隊員有名義上的管轄權(quán),但假如都是同階修士,其實效用很低。
之所以將五人編為一隊,最大的考量則是令五人互相監(jiān)督,若其中有臨陣脫逃者,其余四人盡皆會受到重罰。
“連坐制度都出來了……”荊雨心里默默想道。
逍遙盟建立之初本來只是個云川域散修之間互通有無、談玄論道的松散聯(lián)盟,對盟內(nèi)修士約束力極低,經(jīng)過寶鼎真人等高層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才成了如今這一副組織嚴密的模樣。
而到了天南魔修進犯云川域的時期,或許是戰(zhàn)爭催生了種種戰(zhàn)時制度,不過短短二十年時間,令逍遙盟幾乎迅速完成了更甚一層的蛻變,許多盟內(nèi)規(guī)矩之嚴酷已然不下于宗門法度了!
盡管逍遙盟高層也曾經(jīng)言明,這些嚴酷的【戰(zhàn)時制度】多半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只要戰(zhàn)爭結(jié)束,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但若是戰(zhàn)爭真的結(jié)束了,這些【戰(zhàn)時制度】會不會改回來?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如今逍遙盟也不逍遙了!
荊雨仍然時刻運使著【無名斂息術】,將自己的修為鎖定在了筑基初期。
荊雨倒并非故意隱藏修為,扮豬吃虎,實際上若是在平穩(wěn)發(fā)展的時期,他顯露出筑基中期的真實修為倒也無妨,哪怕旁人覺得他修行速度快了些、竟然也沒有被小瓶頸卡住,但也只是引人注目而已。
如今的他貴為筑基修士,云川域的大部分機緣都可以兜住,不必再像練氣期時那般謹小慎微。
但在戰(zhàn)爭時期,筑基修士修為越高,越可能被派往危險的地域,尤其是荊雨這樣只有些虛浮的人脈,卻無血親靠山的散修,那些宗門真?zhèn)髋c世家嫡系最喜歡派遣這樣無權(quán)無勢的散修去填線,自己則挑一個危險系數(shù)低、油水卻大的位置鍍金。
當然,若是荊雨的修為高到結(jié)成金丹,成就真人之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荊雨在樓船甲板領了通訊令牌,他被分到了【癸水】小隊,由五名水系筑基修士組成。
除卻荊雨本人之外,剩余的四位隊友中,第一位是個滿頭銀絲的筑基初期女修,名為李慈,今年已然兩百九十五歲,按她自己的說法,興許這場正魔之戰(zhàn)還未打完,自己就先壽盡而亡了。
此次逍遙盟征調(diào)修士參戰(zhàn)并非單單只針對散修,對一些金丹世家、筑基家族也有名額要求,這位半截身子入土的李慈老前輩便是一家筑基家族輩分最高的老修士,自告奮勇承下了這個名額,說白了就是發(fā)揮最后一點兒余熱罷了。
荊雨看她渾身上下不要說法器,甚至連一件像樣的法袍都沒穿,身上穿的竟然都是凡俗材質(zhì)的衣物,可見求死之心甚堅,壓根就沒打算回去。
第二位隊友也是個女修,名為王秋水,也是筑基初期的修為,但看著根基不算太牢固,只怕是丹藥堆上來的,又僥幸筑基。
倒是模樣長得不錯,雖則年紀大些,但也有幾分嫵媚成熟的風情在,據(jù)說是某世家中一位金丹老祖的侍妾。
荊雨精通藥理丹道,一眼便看出來這王秋水平日里駐顏丹藥沒少吃,可惜仍然遮不住眼角一絲絲皺紋,年紀估計也兩百歲往上了,只怕是因為人老珠黃,失了寵幸,這才被家中的金丹老祖扔來填一個名額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