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深處,渾身涂滿沼澤淤泥、披著一件破爛灰布袍子的荊雨一臉謹(jǐn)慎,收斂氣息,迅速奔跑。
體表淤泥中的毒素仍然在無時無刻滲入肉身法軀之中,荊雨感覺渾身火辣辣的……好在此刻他已然入門了【毒之法則】,如今的毒素對其身體的破壞已經(jīng)趕不上修復(fù)的速度了。
原本一個【凈塵咒】即可清除體表淤泥,可荊雨發(fā)現(xiàn)那毒沼中的淤泥雖然只對化神修士之下是致命劇毒,無法對洞天之上的存在造成太多威脅——但這種淤泥奇臭無比,所散發(fā)的臭味就連洞天境妖獸也不愿過多靠近。
荊雨憑借著體表的淤泥,躲過了數(shù)個洞天境妖獸的覬覦,加上他的腳程極快,僅僅過去數(shù)日,便已翻越了不知多少座山脈。
周圍能遇到的妖獸修為越來越低,原本荊雨還偶爾能看到幾尊洞天境妖獸,可如今就連化神妖獸都已是寥寥無幾了,他便知曉自己走對了方向——此地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脫離了這片妖獸山脈的核心區(qū)域。
又過了數(shù)日時間,周邊草木漸漸稀疏,出沒的妖獸修為境界也漸漸降低到了金丹層次,此刻荊雨身上的傷勢也已然恢復(fù)完全,戰(zhàn)力回到了全盛時期,自問若不遇到洞天境及以上的存在,都可從容遁去。
就在他以為自己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走出這片叢林時,忽地神色一動。
在他神念覆蓋范圍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個瞧著年歲不大的人族修士,此刻手中正持著一柄鋼叉模樣的武器,與一只金丹境界的野豬相斗。
這修士瞧著似乎也是法體雙修,法軀極為堅韌,被那野豬拱了幾下,竟只是倒飛出去,旋即沒事人一般從地上爬起,又攥著手中鋼叉攻了上來。
這一人一豬斗得熱火朝天,渾然不知荊雨已然悄悄走到了附近。
荊雨在暗中仔細(xì)觀察,他大致估摸這修士的煉體修為應(yīng)當(dāng)差不多在金丹中期層次,而野豬不過金丹初期修為,落敗應(yīng)只是時間問題,故而并沒有出手相助。
可片刻后,他還是輕咦了一聲,心道:
“怪事……方才激烈斗法時此人不小心逸散出了一絲靈壓,似乎只有筑基圓滿而已?”
“筑基修士,煉體修為卻先一步到了金丹層次?怪事!”
荊雨暗道:“難道是一位煉體天才?”
過不多時,人族修士便將那野豬殺死,并將那尸體放入儲物袋中。
“誰?”
正當(dāng)人族修士打算去獵殺下一個目標(biāo)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自一旁的灌木叢中響起。
“這位道友,可否來搭一把手?”荊雨虛弱的聲音響起。
那人族修士瞇了瞇眼睛,以手中鋼叉撥開灌木,便見著一個渾身惡臭、臟兮兮的灰袍修士倚坐在那里。
“你是?”
那修士以神念掃視,發(fā)覺他竟看不透這灰袍修士的修為,不禁大吃一驚,知曉是遇到了高修,連忙跪伏在地:
“下修【趙拓】,拜見大人……不知大人這是……”
“原來還是本家!
荊雨瞇眼笑道:“趙道友,在下此前于這深山之中遇到厲害妖獸,好不容易方才逃竄出來,但也身負(fù)重傷……可否請道友帶我就近去一處有醫(yī)修的所在?”
“我身上這傷勢頗重,卻也耽擱不得!
荊雨繼續(xù)道:“若是道友能幫在下這一個忙……事后在下定有重謝!
“哦?身負(fù)重傷?”
那名為趙拓的修士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看向荊雨的目光竟變了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好,好!前輩稍待,晚輩這就來扶你起來!
趙拓諂媚一笑,連忙上前來扶住了荊雨的一只手臂。
他五指“不經(jīng)意”稍一用力,卻只覺得荊雨手臂脆弱軟嫩,并不似煉體士那般堅逾金鐵,心放下了一半,試探性問道:
“前輩不是法體雙修?”
荊雨隨口答道:“不是!在下天資魯鈍,單單練氣便已然忙不過來了,哪還有余裕煉體?倒是你道友你瞧著練氣修為不過筑基,這一具肉身法軀倒是煉得極為不凡吶……”
“前輩謬贊了……如今仙界煉體大興,多賴【天武仙君】之功,晚輩也不過沾了點(diǎn)光罷了。”
趙拓又看似不經(jīng)意問道:“我瞧著前輩神光內(nèi)蘊(yùn),一身修為淵深似海,想必已然結(jié)嬰了?”
荊雨“苦笑”道:“僥幸而已……唉,說來也是慚愧,在下原本一直在族中潛修,甫一結(jié)嬰,自以為天下大可去得,想不到只不過稍稍深入野外,便吃了教訓(xùn)!
“呵呵……前輩謙虛了!
趙拓忽地面露兇光,手一翻,掌心顯現(xiàn)出一道黃紙符箓,猛地貼在了荊雨背心處。
旋即舉起手中鋼叉,向荊雨后腦狠狠攢刺過去!
!
鋼叉被直接崩斷,荊雨在趙拓震驚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將背心處的那道黃紙符箓揭了下來,湊近了端詳半晌,笑道:
“是封靈禁法一類的符箓?有點(diǎn)兒意思……符箓中竟然附有一絲封禁類的法則之力,足夠暫時封住元嬰修士的元嬰了!
“最難得的是,使用起來竟然門檻如此之低,連你一個筑基修士都能運(yùn)使!
趙拓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禁靈符】為何對你無效?你不是元嬰修士?”
“我說什么你信什么?”
荊雨斜睨了他一眼:“野外遇到一位高修,沒摸清楚他的底牌、還剩下多少氣力,便急匆匆出手,徹底與之交惡,這是蠢!
“我與你無冤無仇,只因身受重傷,你自覺有機(jī)可乘,便起了歹心,欲行殺人奪寶之事,這是壞!
“又蠢又壞,本君也是許久沒有遇上你這種人了……”
趙拓神色恐懼,卻見荊雨伸出一只手來,掌心陡然出現(xiàn)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將趙拓吸了過來,開始使用【搜魂術(shù)】抽取此人的記憶。
片刻后,神魂被搜魂術(shù)攪弄得一團(tuán)亂麻、變成一個白癡的趙拓軟軟倒在了地上,荊雨甩了甩手,淡淡道:
“這下子只剩下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