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離原本還有些忐忑,聽完看門人這話倒是放松起來。
江雨晴在這個風(fēng)口浪尖的時刻來找江夫人絕非偶然,十有八九是來商量對策的。
那看門的下人見楚慕遠(yuǎn)沉著臉,驚覺有些不對勁。
視線下意識落在一旁的江若離身上,心下嘀咕。
怎么姑爺回來還帶著個女人,難不成是要納正妃了?
納正妃就納正妃,怎么還有來前任王妃家里炫耀的道理?
等一下!前任王妃?
坊間謠傳他家大小姐回來了,夫人一直不信,說大小姐回來不可能不回娘家。
難不成這女子便是……
他定睛細(xì)瞧,見輪廓果然有幾分江若離的模樣。
只可惜面孔掩映在陰影之下,有些瞧不真切。
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楚慕遠(yuǎn)發(fā)話了。
“你自己家的大小姐都不認(rèn)識了嗎?還不快去通傳。”
門房大吃一驚,果然是大小姐!
剛剛二小姐進(jìn)門的時候可是面色不善,現(xiàn)在大小姐又帶著姑爺來了……
這搞不好要出事。
思及至此,他屁滾尿流跑進(jìn)去通傳。
那廂屋內(nèi),江雨晴正在跟江夫人哭訴。
“長姐回來之后便一直瞧我不順眼,欺負(fù)源兒也就算了,可這陣子又要把朱嬤嬤趕走!那朱嬤嬤是陪了我二十年的老嬤嬤,她若走了,我在王府的日子可怎么過呀?”
直到這個時候,江夫人才知道大女兒果然回來了,她心下惱怒。
“她回都城,為何不回娘家瞧瞧?”
江雨晴見江夫人問到了心坎兒上,急忙用帕子擦擦眼角,故作為難道。
“長姐這次回來,帶了個小姑娘,怕是不大好意思回來見爹娘吧!
江夫人初時沒懂。
“帶了個小姑娘?買的丫鬟嗎?”
江雨晴為難地?fù)u搖頭:“是長姐跟別人生的孩子。”
江夫人大驚失色。
“她二嫁了?她跟肅王爺不是還沒有和離嗎?怎么能二嫁?”
江雨晴抽抽噎噎。
“我也不知道,而且長姐還把他二嫁那人帶到了肅王府上,王爺很是生氣。”
江夫人只覺一陣眩暈,幾乎站不住。
她們夫婦克己守禮一輩子,從來沒有做出半點(diǎn)出格的事。
人生中唯一的波瀾也不過就是抱錯了女兒。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半路領(lǐng)回來的長女竟然如此歷經(jīng)叛道。
未經(jīng)和離便二嫁也就算了,竟然還把二嫁夫君帶到原配夫君家,這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夫人越想越氣,厲聲呵斥道。
“你姐姐她瘋了不成!”
江雨晴低下頭,斂去唇角勾起的弧度,輕聲道。
“母親別生氣,我雖然不知長姐是怎么想的,但平日我一定會努力勸王爺,讓他不要計(jì)較,至少不要遷怒咱們府上!
江夫人這才微微緩和了神色,到底是自己養(yǎng)大的女兒靠譜些。
若早知如此,當(dāng)初還不如把她嫁到肅王府去做正妃。
而且昔日嫁去肅王府也是那丫頭自己的意思,為此還勞動她父親親自去跟皇上提了要求。
誰知道一心要嫁的是她,最后任性和離的也是她。
江夫人心底涌上些許后悔的情愫,真是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正想著,就聽外頭傳來聲音。
“夫人,大小姐和姑爺回來了!”
江雨晴悚然一驚。
江若離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跟慕遠(yuǎn)哥哥一起回來?
他不是應(yīng)該正在大理寺百口莫辯嗎?
正想著,就見有小丫鬟打簾子,楚慕遠(yuǎn)和江若離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來。
哪怕剛剛抱怨過當(dāng)初不該許這門婚事,但江夫人也不得不承認(rèn),眼前這一雙人,真真兒是一對璧人。
江雨晴雖然也五官秀麗,但到底透著了點(diǎn)兒小家子氣。跟楚慕遠(yuǎn)這樣的天潢貴胄站在一起,多少有些壓不住場。
所以血緣這個東西真是奇妙。
江若離雖然出身鄉(xiāng)野,但身上那股子落落大方的氣質(zhì),卻是怎么也掩蓋不掉的。
想到這里,江夫人的目光略略和緩了些。
“回城這么久,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她看向江若離,語氣聽不出什么喜怒,“還有這四年為什么不跟家里聯(lián)絡(luò)?”
這是江若離比較心虛的地方,她訕訕笑了笑。
“女兒自知做事不妥,生怕惹父母不高興,所以干脆讓二老眼不見為凈!
江夫人乜了她一眼。
“你既然知道自己做事不妥,為何還要做呢?”
江若離眼神掃過江雨晴,江雨晴略略心虛地將頭偏向一邊。
從這個動作她立刻推斷出,江雨晴定然是在母親面前添油加醋。把過錯都推給了自己。
她淡淡笑了笑。
“母親不知內(nèi)情嗎?妹妹想鳩占鵲巢,父親母親一直教導(dǎo)我說要愛姊妹。既然她想要,難道我不該把位置讓給她嗎?”
江夫人眉頭蹙得死緊。
“可你妹妹明明說……”
“母親不是要問長姐關(guān)于孩子的事情嗎?”江雨晴在一旁立刻出言打斷,她轉(zhuǎn)頭看向江若離,“母親一直很關(guān)心團(tuán)寶的事情!
江若離尚未來得及開口,卻聽楚慕遠(yuǎn)道。
“你長姐和母親在說話,這樣打斷合適嗎?”
江雨晴心里咯噔一聲。
平日在娘家人面前,楚慕遠(yuǎn)從來不會這樣質(zhì)疑她。
是因?yàn)榻綦x的緣故嗎?她不敢把敵意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
于是微微垂了頭,滿臉委屈。
“我只是心急!
江若離在一旁聞言冷笑。
“著急吃熱豆腐嗎?”
江雨晴被奚落了兩句,面上愈發(fā)委屈。
江母有些看不過眼。
“好幾年不回家,一回家便數(shù)落你妹妹!彼Z重心長道,“這些年若不是她撐著,楚辭怎么可能長得這么好,還不謝謝雨晴!
江若離不怒反笑。
“母親口中所謂楚辭長得好,是先被人下毒,后被人設(shè)計(jì)墜河嗎?”
江夫人大驚失色,看向江雨晴。
“這是怎么回事?”
江雨晴眼圈兒通紅。
“是我照顧不周,辭兒不知跟誰結(jié)怨,被人下了毒。至于墜河,我也不大清楚,聽說是有人買通了長姐那輛馬車的車夫……”
話音未落,江若離故意驚呼一聲。
“對了,母親還不知道吧,剛剛大理寺卿親自提審那車夫,已經(jīng)問出了幕后主使,母親猜是誰?”
江雨晴心下大驚,那車夫此時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毒發(fā)身亡了嗎?
難不成臨死之前反口了?
想的這里,她感覺后背都有些濕了。
江夫人頗覺莫名其妙:“這我哪里猜得出?”
江若離聳聳肩。
“我猜母親再想不到那人是誰的!
江夫人被她賣關(guān)子的口吻弄得有些不高興,當(dāng)下沉了臉。
“總不可能是我們府上的人吧!
沒想到江若離從善如流點(diǎn)點(diǎn)頭。
“所以說巧了,那人便是您身邊最受器重的周嬤嬤!
江夫人愣怔片刻,待到反應(yīng)過來,立刻勃然大怒。
“辭兒是我親外孫,周嬤嬤怎么可能這么做?”
江若離表情無辜。
“女兒也不知道,或許母親平日流露出對我的不滿,周嬤嬤揣摩您心思,所以……”
江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抬手就要扇江若離耳光。
孰料楚慕遠(yuǎn)眼疾手快擋在前面。
“不勞岳母大人替我管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