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淡煙在想容閑舟的時候,容閑舟也在想她。
此時京中的月光明亮的照在庭前,灑下一地銀霜。
容閑舟收到容易寄過來關(guān)于葉淡煙的進(jìn)步,同時也收到了她給他寫的第五封信。
他收到她第一封信的時候,心里其實是有些意外的,畢竟那樣的一條寄信通道,用來寄兩人的情書,若是讓晉王知道,估計會罵葉淡煙浪費資源。
但是容閑舟卻覺得,這樣的一封信比任何有用的情報都要有價值。
葉淡煙的信和她的人一樣,是極為大膽的,并不像京中的大家閨秀那樣委婉地說著離別之情,那封信是再真切不過的綿綿情思,露骨而又大膽。
容閑舟知道這樣的一封信寄過來,中間可能會被好些人盤查,也就意味著被人看過,他的心里其實是有些不悅的。
因為他之前苦心經(jīng)營的情報網(wǎng),因為上次的事情,被皇帝端了好幾個。
對于這事容易明顯也有所察覺,重要的資料再沒有從之前的情報網(wǎng)里傳來,只有葉淡煙寫給他的情書才從之前的情報網(wǎng)里傳了過來。
容閑舟知道他之所以能收到葉淡煙的情書,不過是因為皇帝想要通過這里劫獲更多的情報。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在收到葉淡煙的信之后,并沒有給她回信,原因很簡單,他覺得這種事情實在是再私人不過的事情,不想被人看見。
容閑舟還知道,當(dāng)皇帝發(fā)現(xiàn)這里只能收到葉淡煙送給他的情書后,這一條線估計也會被切斷。
所以現(xiàn)在葉淡煙寫給他的情書對他而言都極為珍貴。
他還有另一條通道來收容易遞過來的重要資料,葉淡煙在情書里從來不提她做了什么,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容易送過來的資料里卻詳細(xì)地說了南方那邊發(fā)生的事情。
容閑舟在知道葉淡煙被困于湖心的時候極為擔(dān)心,剛想調(diào)動人馬去幫她,容易的另一封信也到了:葉淡煙將白練喂了魚。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凌修竹到了,知道葉淡煙給百姓分了糧,分了田,還要以工代賑想為百姓修一條水渠。
他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心里極為安慰,她之前在她的面前,總讓他覺得她平時過于喜歡胡鬧,未必能真的體恤百姓。
可是這一系列的事情,卻明確地告訴他,她其實有一顆體恤百姓的心。
他也知道,這一次賑災(zāi)的事情,哪怕就算是他親自去了,也未必就做得比她好。
只是她弄出來的動靜太大,那些城池里除了有白練的人,一定還有很多皇帝的探子,她做下的事情肯定已經(jīng)遞到了皇帝的案前。
她現(xiàn)在鬧出來的動靜太大,完全出乎了皇帝的意料之外,皇帝心里的殺機只怕會更重,她的處境也將會更加危險。
容閑舟的心里有些擔(dān)心,他將手邊的資料翻了翻,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
皇帝一直追著晉州的屁股后面不放,完全不經(jīng)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們?nèi)缃竦膶嵙是太弱了些,所以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暫時忍著,因為現(xiàn)在的他們,還沒有反擊的能力。
容閑舟一向思慮周全,他知道葉淡煙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固然會激怒皇帝,卻能贏得良好的百姓基礎(chǔ)。
等葉淡煙順利地控制住南方的災(zāi)情后,只怕皇帝將會失去對南方的控制。
以皇帝的心思和手段,是絕對不可能讓那樣的事情發(fā)生。
而他呆在京中的處境,也將會越來越艱難,或者,他需要找機會離開京城了。
只是他也知道,現(xiàn)在晉州的驛館外,雖然看著像是沒有什么人,但是其實處處布滿了眼線。
那些人雖然進(jìn)不了驛館,但是驛館的人想要出去同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如果想要離開這里的話,只怕走不出城門就會被要攔下。
容閑舟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柏?zé)o雙的聲音傳來:“世子才收到世子妃的情書,當(dāng)是最開懷的時候,這樣對月長嘆,終究有些兒女情長啊!”
容閑舟近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柏?zé)o雙隔三差五的從地道里過來的事情,每次柏?zé)o雙過來,都挑的是兩位在地道巡邏的太監(jiān)不巡這條線的時候。
容閑舟沒理柏?zé)o雙,柏?zé)o雙看著他淡淡一笑:“看世子這模樣,似乎是想要離開京城?”
容閑舟知道柏?zé)o雙很敏銳,卻不覺得柏?zé)o雙能在他的臉上看出這樣的情緒,她此時這樣說,不過是基于她對最近京城狀況的分析。
他們打的交道多了,容閑舟就知道柏?zé)o雙有多敏銳。
容閑舟問她:“公主可有辦法助我出城?”
柏?zé)o雙攤手:“皇上對于世子極為忌憚,知道你是晉州的希望和根本,所以他會把你看得死死的,一旦你敢出城,他立即就會動用一切的力量將你劫殺!
她雖然平時智計極多,但是對于這件事情,也是滿心無奈。
她設(shè)想過幾種法子,但是卻沒有一種是有用的。
容閑舟對于好怕回答并不意外,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柏?zé)o雙卻道:“我之前就覺得葉淡煙處理事情處理的極為漂亮,但是每次我在覺得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的時候,她卻還能再給我驚喜!
“我心里實有是有些好奇,你們晉州到底是什么樣的地方,竟能培養(yǎng)出你和葉淡煙這樣的怪才!
她說完朝容閑舟看了過去,容閑舟淡聲道:“晉州是所有的蕃王中最窮的一個,地處西面,地貧人稀,外有達(dá)達(dá)人常年扣關(guān),我父王竭精憚慮,也僅僅只能保晉州的百姓不餓死,能活得下來!
柏?zé)o雙的聲音里有了幾分感觸:“晉州的百姓很幸福了,竟還能活得下來,若是換其他的蕃王,怕是就沒那么好命了!
容閑舟見她今天明顯較之前要安份一個,整個人的情緒有些低落。
他問她:“公主今天找我有事?”
柏?zé)o雙搖頭:“也算不得是什么事,只是今天是我夫君和孩兒喪命的日子,我心里覺得有些憋得慌,不愿意再呆在公主府里,所以就想要出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