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在拜完天地后,陸鳶華便被送進了新房,喜娘說了一堆吉利話便告退了,她一走,其他人也漸次跟了出去,原本熱鬧的新房一下便安靜了下來。
“佩、佩玉,你在嗎?”隔著蓋頭,陸鳶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姑娘,奴婢在的!迸逵翊怪^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她原是李氏跟前的大丫鬟,按說,她是不用陪陸鳶華來沈府的?梢蛏洗侮戻S華私逃出府,老夫人一怒之下便將她屋里的丫鬟全都攆了出去,所以,等到陸鳶華出嫁,她身邊已經(jīng)沒有可堪大用的丫鬟,不得已,李氏只能讓佩玉做了陸鳶華的陪嫁丫鬟。
每每只要一想到這,佩玉心里便悶痛的厲害。
就自家姑娘做的那些事,沈家若不知情也就罷了,偏沈家已經(jīng)摸到了風聲,在這種情況下,她們將來哪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大喜之日姑爺不來接親更是應(yīng)證了這一點。
想到這里,佩玉心里越發(fā)難受了。
而陸鳶華此刻并不知道佩玉的這些心思,聽到佩玉的聲音,她心里的不安稍稍減退了一些,她小聲道:“佩玉,外邊的酒席是散了么?我怎么沒聽到動靜?”
“回姑娘的話,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奴婢出去看看?”佩玉面無表情的答道。
“不,不用了,你還在留在這陪我吧!”陸鳶華連忙道。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實在不敢一個人留在新房,她好害怕一會沈遇進來掀蓋頭時看到他陰冷又厭惡的臉……
聽了陸鳶華這話,佩玉再次將臉垂了下去。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很快,天色便暗了下來。
而一天滴水未盡的陸鳶華此刻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她甚至已經(jīng)顧不得害怕面對沈遇,相反,她反而希望沈遇能盡快進屋幫她把蓋頭掀開。
老天似是聽到了陸鳶華心里的渴求,終于,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聽到腳步聲,陸鳶華不自覺便繃直了身子,很快,她頭頂便響起一道略顯粗啞的女聲:“外邊的賓客已經(jīng)散了,少夫人可以洗漱洗漱上床歇息了!
“你,你誰?”陸鳶華驚訝道。
什么叫她可以洗漱洗漱上床歇息了,沈遇還沒來給她揭蓋頭了!
“奴婢姓王,是梧桐院的掌事嬤嬤!蹦侨舜鬼е?shù)拇鸬馈?br>
“王嬤嬤,沈,不,我夫君呢?他、他怎么沒來?是喝醉了么?”陸鳶華強壓著心里的不安忐忑的問道。
“怎么少夫人不知道么?我家公子昨兒個夜里染了風寒,這會早在書房歇下了!蓖鯆邒叽鬼痪o不慢的答道。
“你、你胡說!他不才將我從伯府接出來么?”
“少夫人這話是怎么說的?我家公子既染了風寒又怎么可能去接親,今日是平公子替我家公子去伯府接親的!
“不,不可能的,你,你騙我……”
他怎么可能連親都不來接!
這可是在明晃晃的給她難堪。
沈遇、沈遇他怎么能這么做!
可王嬤嬤卻半點也沒理會陸鳶華此時的心情,她笑著又道:“少夫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問您旁邊這位姑娘。”
被王嬤嬤這么一說,陸鳶華立時便振奮過來,她忙用力喊了一聲:“佩玉”
佩玉抿了抿唇角,她只猶疑了一會,便垂眸道:“姑娘,王嬤嬤說的沒錯,今日確實是平公子來接親的!
佩玉這話一出徹底打碎了陸鳶華的希望,她扯著嗓子不顧一切的喊了起來:“你們胡說!阿遇哥哥不可能會這么對我的!”
可不管陸鳶華如何喊叫,屋里除了佩玉,其他人臉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少夫人,若是您沒有別的吩咐,那奴婢便先告退了!蓖鯆邒叽怪硬痪o不慢的又開口道,說罷,她朝陸鳶華福了福,隨后便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那蓋頭怎么辦……我,我總不能頂著蓋頭去洗漱吧!”聽到腳步聲,陸鳶華一下急了,她也顧不得看不見,‘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
果然,聽了她這話,腳步聲一下頓住了。
陸鳶華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正想以此為借口讓王嬤嬤去將沈遇請來時,王嬤嬤的聲音搶先一步響了起來。
“少夫人說的也是。既是這樣,那少夫人便自個將蓋頭揭下來吧!闭f完這話,王嬤嬤再度朝陸鳶華福了福,隨后她頭也不回的領(lǐng)著兩個小丫鬟退出了新房。
直到新房的門再度被關(guān)上,陸鳶華這才從震驚中醒過了神來,她伸手猛地一把扯掉蓋頭,隨后不顧一切的朝桌前沖了過去。
佩玉見勢不對連忙想要上前阻攔,可她到底慢了陸鳶華一步。
桌上的茶盞被陸鳶華盡數(shù)掃到了地上。
“姑娘,您這又是何必?”看著滿地的碎片,佩玉忍不住擰著眉對陸鳶華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在做下那些事情的時候便應(yīng)該料想到會有今天!
“你這是在嘲笑我么?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我的丫鬟,我不好過,你只會比我更不好過!”陸鳶華怨毒的盯著佩玉道。
聽了陸鳶華這話,佩玉神情一下便黯淡了下來。
從她被指到陸鳶華身邊時她便知道了這些,可是,當這些話從陸鳶華嘴里說出來時,她只覺得刺耳的厲害!
她有什么臉來跟她說這些話啊!
可即便佩玉垂著頭不再接話,陸鳶華心里憋著的那股怨氣仍舊沒有散開,就在她抬手想要將桌子掀翻時,佩玉終于又開口了。
“姑娘真要將屋里的東西全都砸了么?”
若是可以,佩玉真的很想放任陸鳶華闖禍打砸,可就像陸鳶華說的,自己現(xiàn)在跟她綁在了同一條船上!她不過好過,自己只會比她更不好過!
所以,此刻她只能出言阻止她。
“姑娘別忘了,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沈家婦了!若動靜鬧大了,您有沒有想過以后您在沈府如何自處!”見陸鳶華沒有動,佩玉忙又補了一句道。
聽了佩玉這話,陸鳶華再也壓不住心里的憋屈,她扯著嗓子不顧一切的喊了起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