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端午賽龍舟終于還是到了尾聲。
可原本甚是期待結(jié)果的老夫人此刻卻再?zèng)]了當(dāng)時(shí)的心情,在送走張清后,她全身無力的癱坐回了椅子上。
可沒想到,即便到了這個(gè)時(shí)候,歪在李氏懷里的陸鳶華仍舊不肯死心,她不顧傷痛朝著老夫人不停喊道:“我不嫁沈遇,你就算打死我,我都不會(huì)嫁給沈遇的!”
看著如此死不悔改,沒有半點(diǎn)禮儀廉恥的陸鳶華,老夫人第一次對她感覺到了徹徹底底的心寒,她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睜眼時(shí),眼睛里已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好!”老夫人盯著陸鳶華的眼睛,嘴里冷冷的吐出了一個(gè)字。
這個(gè)‘好’字一出,不只陸鳶華、李氏,就連一旁看戲的夏氏也驚住了!
棚子里一下陷入了寂靜。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李氏,她攬著陸鳶華,滿臉不敢置信的盯著老夫人的眼睛道:“母親,您,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
可即便李氏如此質(zhì)問,老夫人卻不帶半點(diǎn)心虛的,她甚至唇角還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她道:“她不是說死也不嫁沈遇么,既然如此,那老身便成全她!”
“母親,您,您怎么能說這樣的話!阿鳶,阿鳶是您的嫡親孫女!”李氏不敢置信的再次朝著老夫人凄然的喊道。
可經(jīng)過此事,老夫人對李氏母女早沒了先前的憐惜,取而代之的只有無盡的厭惡和鄙視!
“那又如何?”老夫人挑眉反問李氏道。
她嫡親的孫女又不只陸鳶華一個(gè)!
況且,一個(gè)如此沒有廉恥,不顧伯府清譽(yù)與人私會(huì)的孫女,有還不如沒有!
想到這里,老夫人腦中忽地閃過一個(gè)可怕的念頭。
而李氏此刻也終于瞧出了老夫人的殺氣,她慌忙沖到老夫人跟前跪了下去,她仰頭望著老夫人聲音哀切的道:“母親,這一切全是我的錯(cuò)!是我見沈家落魄這才想重新為鳶姐兒籌謀一樁更好的婚事,也是我在背后鼓動(dòng)教唆的鳶姐兒,這一切全是我的錯(cuò),求您千萬不要遷怒鳶姐兒,鳶姐兒她,她還只是一個(gè)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聽了李氏這話,老夫人終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她猛地一拍桌子,隨后抬腳便狠狠的將李氏踹倒在了地上。
看見李氏被踹倒在地,陸鳶華又著急又害怕,可因?yàn)閯倓偫戏蛉吮憩F(xiàn)出來的冷酷與狠戾,她到底沒敢發(fā)出聲音。
“你、你、你個(gè)喪德敗行的毒婦!我就說我好好的一個(gè)孫女,怎么會(hu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原來全是因?yàn)槟阍诒澈蠼趟舭。 边@一刻,老夫人將滿腔怒火全都宣泄到了李氏一人身上。
可即便被老夫人又打又罵,李氏卻一點(diǎn)沒有退縮,她再次爬起來挪到老夫人跟前抱著她的腿聲音哀切的哭喊道:“母親,我知道錯(cuò)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請寬恕我這一次吧,母親,母親……”
可李氏這一聲聲哭喊卻半點(diǎn)沒有打動(dòng)老夫人,相反,老夫人聽了她的求饒,心里的怒火反而燒得更甚了,就在她想要再次發(fā)難時(shí),卻聽李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母親,我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有點(diǎn)喪德敗行,可,可我又有什么辦法……自從相公去世后,我和鳶姐兒在這個(gè)伯府就像是沒了根的浮萍一樣,每日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雖然這些年您對我們母女一直很照顧,可,可……我總得為將來打算啊!我就只鳶姐兒這么一個(gè)女兒,將來能倚仗的也只她一個(gè)!我也是沒有辦法這才一時(shí)想岔了……母親,若相公還在,我又何必使這些下作不入流的手段,我也曾是名門清流家教養(yǎng)出來的閨女啊!我也知道禮義廉恥的,可……可……”李氏捂著臉終于說不下去了。
果然,聽了李氏這番掏心窩子的話,老夫人臉色雖然還是陰沉的厲害,但心里到底還是因?yàn)樗@話軟了幾分。
長子早逝一直是她心里永遠(yuǎn)的痛。
可如今想想,這對李氏和陸鳶華來說又何嘗不是?
若遠(yuǎn)哥兒還在,李氏還是伯府的女主人,鳶姐兒也是伯府身份最尊貴的嫡女,她們又怎么因?yàn)檫@樣一樁婚事使盡手段?
“老夫人,伯爺往這邊過來了!本驮诶戏蛉擞行﹦(dòng)容之際,春嬤嬤忽地走到老夫人跟前附耳小聲對她道。
老夫人眸心動(dòng)了動(dòng),她只略微沉吟了一下,隨即便向李氏擺手道:“行了,你且先起來吧!”
見李氏抽噎著沒有動(dòng),春嬤嬤連忙走到李氏跟前伸手親自將她攙扶了起來,她笑著對李道:“大夫人快起來吧,地上涼,跪久了小心膝蓋疼!”
“春嬤嬤……”
“大夫人,老夫人的性子您還不知道么?她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等一會(huì)回去您好好同她老人家說,她老人家是不是不管三姑娘的!贝簨邒咝χ^續(xù)勸慰李氏道。
李氏何其聰明的人,她自然聽出了春嬤嬤話里的暗示。
老夫人是個(gè)要面子的人,她若再不管不顧鬧僵開來,那不管是她還是鳶姐兒,只怕是再?zèng)]活路了。
就在李氏想通之際,建安伯陸澤宇也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來,他身后還跟著一個(gè)背著藥箱的大夫。
“母親,發(fā)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鳶姐兒怎么受傷呢?”一進(jìn)來,陸澤宇便皺眉奇怪的問老夫人道。
老夫人闔上眼睛沒有說話。
見老夫人不搭理自己,而一旁的李氏眼睛紅腫顯然一副哭過的樣子,想著剛剛佩蘭驚惶又害怕的眼神,陸澤宇眉心擰得更緊的,就在他想要開口詢問李氏之際,春嬤嬤的卻笑著搶先一步開口向他解釋道:“伯爺別擔(dān)心,剛剛?cè)媚锊恍⌒尼肆四_撞到了椅子上,身上磕青了一大片,大夫人心疼三姑娘,這才急紅了眼睛。”
“大嫂,是這樣嗎?”陸澤宇顯然不是很相信春嬤嬤的話,他轉(zhuǎn)臉望向李氏問她道。
李氏抬眸委屈巴巴的瞥了陸澤宇一眼,最終還是在他注視的目光下輕輕點(diǎn)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