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薨逝如同平地一道炸雷,雖然雨還未下,但整個汴京卻已徹底被陰云所籠罩。
沈擢言回到家已經(jīng)深夜。
屋里燈還亮著。
陸錦華披著外衣歪坐在榻上,她面前的小幾上則堆了厚厚一摞帳本,見沈擢言進(jìn)來,她忙放下手里的帳本。
見陸錦華這么晚了還坐在榻上翻看帳本,沈擢言眉心不由一皺,他下意識便開口道:“這么晚了,怎么還在看帳本?畫眉、畫意呢?她們不說你嗎?”
陸錦華淺然一笑,她汲著鞋子下了榻,一邊替沈擢言更衣一邊對他道:“她們哪敢管我!是我見二爺沒回來,所以,便想一邊看帳本一邊等你。”
聽了她這話,沈擢言目光瞬間一軟,他一把握住陸錦華的手道:“以后我若是回來晚了,你便不別等我了!
“那二爺不能早點(diǎn)回來么?”陸錦華仰頭看著沈擢言的道。
沈擢言微勾著唇角,他看著陸錦華沒有接話。
陸錦華眉心動了動,雖然有些害羞,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小聲道:“二爺不回來,我,我有些睡不著……”
雖然畫意往被窩里塞了好幾個暖爐,屋里也燒了地籠,但她還是覺得冷。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依偎在沈擢言懷里取暖了。
聽了陸錦華這話,沈擢言眼里瞬間便溢滿了笑意,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頂,而后才低啞著嗓音道:“那我以后盡量早點(diǎn)回來!
“好!标戝\華垂下眼睛乖巧的應(yīng)道。
“那現(xiàn)在……咱們上床歇息?”沈擢言垂眸看著陸錦華又道。
陸錦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擢言輕笑一聲,他彎腰一把將陸錦華抱了起來,隨后便抱著她一起進(jìn)了內(nèi)室,他先將陸錦華放到床上,隨后自己也跟著掀開被子鉆了進(jìn)來。
陸錦華很自然的枕上他的胳膊,并將腳塞進(jìn)他的腿里。
沈擢言笑了笑,他側(cè)身吻了吻陸錦華的臉,末了,才笑著道:“原本是想抽時間來陪你游河賞花燈的,可沒想到燕王的動作這么快。”
一聽這話,陸錦華一下便撐起了身子,她好奇的看著沈擢言的眼睛道:“二爺,已經(jīng)確定是燕王了嗎?”
沈擢言笑著伸手勾了下陸錦華的鼻尖,他道:“你想哪去了,燕王怎么會做得這么明顯。”
“那太子究竟、究竟是怎么死的?”陸錦華睜著眼睛又問。
或許是礙于阿儀在,所以,在船上的時候林青遠(yuǎn)并沒有細(xì)說原因,但從他的表情來看,太子薨逝的原因一定有些古怪。
“好了,時辰不早了,夫人還是早點(diǎn)睡吧!”見自家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自己,沈擢言忙笑著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道。
“二爺!标戝\華不悅的伸手將他的手扳了下來。
見她這般執(zhí)著,沈擢言也頗有些無奈,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陸錦華道:“夫人真想知道?”
“嗯!标戝\華毫不猶豫就點(diǎn)了下頭。
她這一點(diǎn)頭,沈擢言唇角瞬間便綻出了一抹大大的笑,他伸手一把勾住陸錦華的脖子,隨后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到了身下。、
做了這么久的夫妻,陸錦華怎會不明白沈二爺此時想做什么,她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道:“二爺,您忙了一天不累么?要不,要不改日……”
現(xiàn)在要是做的話,那她今晚就別想睡了……
“可夫人不是想知道太子是怎么死的么?”沈擢言將頭抵在陸錦華的額頭道。
陸錦華眨了眨眼睛。
這事跟太子是怎么死的有關(guān)系么?
可這個念頭才在她腦中一閃,下一刻,沈擢言便拉著她一同卷入了欲望的浪潮中。
直到更鼓敲了三下,沈擢言終于放過了她,她渾身無力的趴在床上,就在閉著眼沉沉睡去的那一刻,她終于明白先前沈擢言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太子向來好色,所以,當(dāng)傳出他在自己愛妾房里暴斃時,汴京城的權(quán)貴們并沒有過多意外。
更何況,據(jù)太醫(yī)查驗(yàn),太子在行房事前還服食了大量的合歡散,而太子那位愛妾也被太子折騰得只剩一口氣。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太子一系的人叫囂著太子暴斃是燕王下的毒手,但汴京城的權(quán)貴官員們卻沒幾個人信的。
他們也不好信。
太子一死,陛下病情加重,皇位眼看就要落到燕王頭上了,這個時候站出來質(zhì)疑燕王,除非他們腦袋被驢踢了。
就在周遭的質(zhì)疑聲被壓下去時,燕王也終于等到了明德帝的宣見。
同他預(yù)料的一樣,他的父皇,大周最英明有明德皇帝,他此時整個人已消瘦的不成人形了,厚厚的大氅裹在他身上仿若有種要將他壓塌的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異常的沉重。
“兒臣參見父皇!毖嗤跎锨班嵵氐某性邶堥缴系拿鞯碌坌卸Y道。
“起來吧!”明德帝淡淡的朝他抬了抬手。
“謝父皇。”燕王淡笑著抬起頭來。
他終于!他終于等到這一日了!
楊樊已死!
父皇病重!
如今這個江山只有他能接任了!
馬上!
馬上他就要成為大周的新主人了!
此刻,自認(rèn)為皇位已是囊中之物的燕王再沒了往日的收斂,他的眼睛熠熠生輝,臉上的興奮和得意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
他也沒必要再遮掩了。
看著面前志得意滿的燕王,明德帝勾著唇角笑了笑。
沈章那老家伙果然沒看錯!
“父皇,不知您今日叫兒臣過來有何事?”見明德帝發(fā)笑,燕王雖然有些意外,但他也不在意,他彎著唇角很是恭順的朝明德帝揖了揖手道。
或許父皇已已經(jīng)猜出太子的死因,可那又如何?
除了他,他已經(jīng)沒的選了呀!
至于端王……
這個浣衣局賤婢所出的胖墩憨貨,他連對弈的資格都沒有。
像是應(yīng)證燕王的猜想似的,明德帝下一句話果然問起了太子的死因,他看著燕王的眼睛道:“是你讓人下的手?”
“恕兒臣愚鈍,兒臣不明白父皇您在說什么!毖嗤醯χ乜粗鞯碌鄣难劬Φ。
雖然他不懼怕明德帝知道真相,但他也不想因此授人以柄。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不能同朕坦白的?”明德帝面無表情的看著燕王的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