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就是最好的地方么?”沈擢言看著陸錦華一字一句開口道。
明明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沒有一絲情緒,整張臉也被黑巾蒙著,可不知為何,陸錦華就覺得他好像在笑……
“我剛剛聽你將那丫鬟訓(xùn)得一愣一愣的,想必,即便她察覺到了什么也應(yīng)當(dāng)不會亂說才是!況且……”
“況且什么?”
“況且我受了傷,外邊又不知道有多少要追殺我的人,所以,躲在你這休息一晚是最好的選擇!备糁诮,沈擢言毫無顧忌的彎了彎唇角道。
這話一出,陸錦華瞬間便覺得有些無語了。
“俗話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姑娘也不想我現(xiàn)在出去送命吧!”見陸錦華一臉的無語,沈擢言抿唇一笑,隨后低啞著嗓音不緊不慢的又補(bǔ)了一句。
看著沈擢言那雙幽深如同冬夜的眸子,陸錦華唇角抿了又抿,一張俏臉更是憋得通紅,可最終她還是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好在,這會沈擢言也不打算再逗她了。
他低啞著嗓音輕輕一笑,道:“不逗你了!我進(jìn)來只是想同你說一聲,順便跟你道謝,還有……”說到這,沈擢言忽地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遞到了陸錦華面前。
“這玉佩……”
“以此玉佩為信物,他日你若遇著難處只管拿著它來尋我,無論你求我的事有多難,我都會竭盡全力為你辦到!”隔著黑巾,沈擢言凝視著陸錦華一字一句的對她許了承諾。
低沉又沙啞的嗓音如同戰(zhàn)鼓一下又一下的敲在陸錦華冰冷的心上,微若的燈光下,沈擢言手中的玉佩發(fā)著幽幽的綠光,看著玉佩上那熟悉的紋路,不知為何,陸錦華眼里忽地涌出了一股澀意。
她忽地想起前世他出征前也曾拿著這塊玉佩像現(xiàn)在這樣一字一句的向她許諾,只是,前世他說的是——
別怕,等我回來!
可惜啊……
前世,她最終還是沒能等到他回來!
所以,直到她被陸鳶華毒死,她也沒能找到機(jī)會親口問沈擢言——你讓我等你回來,然后呢?
“拿著吧!”見陸錦華站著一直沒有動,沈擢言直接將玉佩塞進(jìn)了她手里。
看著手中這枚熟悉的玉佩,陸錦華終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澀,怕被沈擢言看出破綻,她連忙將頭垂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沈擢言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只是……
沈擢言再聰明也想不到自己這個玉佩在陸錦華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浪潮,他只以為陸錦華不信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你放心,沈某今日之言,他日必踐!”沈擢言再次鄭重的華許下承諾,隨后他抬手鄭重的朝陸錦華揖了揖,末了,才轉(zhuǎn)身走到窗戶前悄無聲息的翻身躍了出去。
陸錦華緊緊的捏著手里的玉佩,直至屋里沒有半點聲息,她才緩緩的攤開了手心。
熟悉紋路再次闖入眼簾,陸錦華閉著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良久,她才重新合上手心將玉佩收了起來。
就這樣,很快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或許因為昨夜思慮太甚的緣故,一早醒來,陸錦華便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下邊有點泛青,只是,比起陸錦華,畫眉臉上的憔悴更甚!
“姑娘,您,您昨夜睡得好么?”畫眉一邊替陸錦華上妝,一邊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觀察著周圍。
昨夜陸錦華的話還是起了作用,畫眉今晨起來明顯比往日謹(jǐn)慎了許多。
只是,這謹(jǐn)慎里,陸錦華怎么看都覺得帶著幾分忐忑。
看著這樣的畫眉,陸錦華心里一時間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微擰了擰眉,沉吟了許久才開口對畫眉道:“畫眉,我雖讓你謹(jǐn)言慎行一些,但你也無須這般……草木皆兵吧?”
“不是,姑娘……”畫眉眉心擰了又?jǐn)Q,她往四周看了又看,確認(rèn)屋里只有她們主仆二人,她才再度湊到陸錦華耳畔小聲低語道:“姑娘,昨夜我想了又想,我確認(rèn)我昨夜真的聞到血腥味了,姑娘,你說會不會是大夫人那邊在咱們屋里動了什么手腳?”
看著畫眉眼里毫不作偽的擔(dān)心,陸錦華忽然很后悔昨夜對畫眉說的那些重話。
“姑娘……”見陸錦華看著自己不吱聲,畫眉心里更慌了。
畫眉這一聲‘姑娘’終于讓陸錦華回過了神來,她忙笑著朝畫眉搖了搖頭并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指尖:“放心吧,我沒事,昨夜風(fēng)平浪靜什么也沒發(fā)生!知道嗎?”
看著自家姑娘平靜又凝重的眼神,畫眉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忙回握住陸錦華的指尖并朝她用力的點了點頭。
“姑娘,奴婢省得了。”
昨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既然主仆二人達(dá)成了共識,很快,兩人便收拾妥當(dāng)去了老夫人住的廂房,只是讓陸錦華沒想到的是,一向好眠的老夫人竟早就收拾妥當(dāng)坐在了塌上。
李氏也在。
陸錦華眉心動了動。
法源寺的廂房收拾的再干凈雅致,但到底還是沒有伯府住的舒服,老夫人會早醒沒什么意外的,只是看李氏這臉色……
該不會是老夫人越想越覺得陸鳶華的事蹊蹺,所以,她等不及回伯府盤問,天一亮便讓人將李氏給提溜了過來吧!
事實也確實如陸錦華猜想的那樣。
只是李氏嘴硬,不管老夫人如何盤問,李氏都只說自己盛怒之下打了陸鳶華一巴掌,這才至她生氣執(zhí)意要一個人回府,至于為何當(dāng)時不告訴老夫人也是怕老夫人生氣,至于張清為何無緣無故跑來說那番似是而非的話,李氏只有三個字——
不知道。
老夫人當(dāng)然知道李氏沒說真話,只是在她想問李氏更多的時候,婆子來報說陸錦華來了。
老夫人雖然對李氏最近的所作所為很是生氣,但在小輩面前,該給她的顏面她還是要給的,所以,便只能打住了繼續(xù)盤問的念頭并讓人將陸錦華領(lǐng)了進(jìn)來。
“昨夜睡得好嗎?”陸錦華一進(jìn)來,老夫人便溫言細(xì)語的開口詢問她道。
“回祖母的話,昨晚睡得還可以,只是有些鬧枕!标戝\華垂眸回答得一板一眼的。
老夫人點了點頭:“驟然換了一個地方睡確實會這樣,不過沒關(guān)系,一會用完齋飯咱們便回府了!
“是!崩戏蛉苏f什么,陸錦華就應(yīng)什么。
至于李氏……
老夫人都故意忽視她,那她這個做孫女的便更不能忤逆祖母的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