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按照老和尚的說法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好在我本身修煉就經(jīng)常需要這樣,無非就是站著入定。這個過程我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反正等到我覺得可以了,便拎起鋤頭揮下去。
這時鋤頭已經(jīng)一點重量都沒有,揮下去就跟什么都沒拿似的。
“成功了,大師這樣是不是成功了?”突然聽到大春激動地喊聲,我睜開眼,只見大樹樹干上留下一個深深地樹洞,而我手里的鋤頭已經(jīng)到了老和尚手里。
老和尚點了點頭,捋著胡須道:“不錯,果然達到了與自然融為一體,下去吧,是你們想去的地方!
“嗯?”我蹙眉看著老和尚,老和尚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我跟你們一道,走吧!”
此時,雨柔他們都已經(jīng)走到身邊來,我看了他們一眼,再看老和尚,一種莫名的信任與激動涌上心頭。
“好,多謝大師!”我恭敬的拜了他一下,打開天眼深深望下去,發(fā)現(xiàn)里頭竟有寬大的空間,這片空間里頭迷霧重重,與先前在祭臺邊看到的地下室很相像。
老和尚走在了最前面,我二話不說拉著雨柔跟在后面,順著石階一階一階下去,剛走幾步僅有的那道從外面射進來的光線消失,樹洞很快就沒了。
“不要怕,出去的路不在這兒!”老和尚繼續(xù)用那羅桑話提醒我們,我不知道他明明會說炎夏語,非要用羅桑話。聽到后,我給雨柔他們翻譯了一下。
“這里好恐怖啊,會不會……”大春瑟瑟發(fā)抖,扯著我的衣角。我忙安慰道:“沒事的,咱們又不是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說歸這么說,其實我也不輕松。將天眼的能力傳遞給他們,以免他們在黑暗中迷路。此地陰風(fēng)陣陣,安靜的很詭異,甚至聽不到我們的腳步聲。石階像是沒完沒了,不知道走了多久都還沒走完。
盡管能解決黑暗的問題,但是始終解決不了迷霧。因為迷霧的關(guān)系,我即便開啟了天眼也看不到后面的路。老和尚一言不發(fā),大春在說過一次話以后就沒再開口了。第一次他說的話就在這安靜的環(huán)境中被無限擴大,并且回音不斷。
他的聲音本來是那種富有磁性,嗡嗡的那種,可回音卻完全不一樣,變得有些尖銳。即便如我這種專門鎮(zhèn)魔驅(qū)鬼的人,都對這環(huán)境生起了一絲懼意,尤其是那陰風(fēng)徹骨的冰冷,我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體會過了。
平時,因為有天眼看破的原因,我膽子還算可以,不是很慫。然而在這個環(huán)境之中,我什么都看不出來,又加上這詭異的寂靜冰冷,以至于我心跳的很厲害。
突然,我胳膊上被人抓住。頓時我嚇了一跳,一個激靈若不是被拉住差點栽倒下去。仔細一看,那雙芊芊玉手是雨柔的。她左看看右看看,緊張的問道:“怎么了?”
“沒事沒事!”我用力的喘著粗氣,口干舌燥,心跳加快。后背因為緊張已然冒汗,被陰風(fēng)吹得更加發(fā)寒。我連忙掏出幾張符篆,分發(fā)給他們道:“都藏在懷里,保險起見。”
我們的對話被回聲傳的極其可怕,甚至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聲音,清一色變得尖銳陰森。我極力平復(fù)心跳,不由得拍了拍老和尚,輕聲問道:“大師,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到?”
老和尚猛地回頭,臉上顯現(xiàn)出一道白光,比原先的模樣更加清晰可見。突如其來的這一下子,使得我們幾個人全都抱成團,嚇得直跳腳。除了田心膽子比較大,站在一旁沒什么反應(yīng)之外,我們幾個都淪陷了。
“施主不好意思,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所以用了玉石!蹦抢虾蜕惺掷锬弥粋發(fā)光的石頭,致歉道。
我強吞了一口口水,那玉石的光線不能射出去,老和尚只要轉(zhuǎn)過頭便看不見。我粗氣連連,拍著胸口道:“不怪大師,是我們想的太多!
呼呼,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跳無論如何都止不住。那老和尚幽幽的說道:“此地還有一段距離,繼續(xù)走吧。”
說罷,老和尚轉(zhuǎn)過身子繼續(xù)往下走。我緊張的手心也都是汗,跟雨柔牽在一起才鎮(zhèn)定一些。舅舅他們也一樣,臉色煞白,面無血絲。我覺得還是不要看他們的好,小心臟有點受不了。
剛才的對話產(chǎn)生出來的回音又是那般連綿,持續(xù)了有一陣子。到了這兒沒法看時間,與外界一點聯(lián)系都沒了。越往下走,呼吸開始都變得不那么順暢,最先感覺到的是周小薇,她本身沒多少道行,又是女孩子,所以承受能力差了很多。
老和尚知道以后,便把周小薇帶在身邊。奇怪的是,周小薇一下子就好了。
我期待著早早地離開這鬼地方,天知道為什么走個石階要走那么久,雖然說腿腳不酸,但這陰森的環(huán)境太過嚇人。地府最深的層次都沒這么嚇人,或許和我跟地府的聯(lián)系有關(guān)吧。
雨柔的手比我的還冰,盡管我倆十指相扣,卻抵不住陰風(fēng)穿透。大春依靠著拉扯我衣角保持平靜,好在有田心在,我也不用怎么擔(dān)心他。我比較擔(dān)心舅舅,便讓他走到我前面。
周圍很空曠,除了石階摸不到任何東西,迷霧重重,開始還比較像霧氣沒什么感覺。可到后來,越來越陰濕,死氣十分濃郁。這還不算,腐爛的氣味開始彌漫在周圍,時不時地嗖~嗖。
“什么東西!”突然,我腳下一軟,像踩到了人身上一樣,頓時嚇了一跳往后退。因為我這么一驚,雨柔他們紛紛停下來,喘氣聲擴大。我仔細往下面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是一個沒有頭沒有四肢的身體。
“施主莫要驚慌,越到下面這些無主之物會越來越多,放心吧,跨過去就好,后面小心點!”那老和尚見怪不怪,說完就扭過頭。我無法鎮(zhèn)定,頭皮發(fā)麻。雨柔抓著我的手很緊,指甲扣到肉里面。但我感覺不到疼痛,更多的是久違的恐慌。
回音一遍一遍的傳響,我們個個滿肚子的話,但是誰都說不出來。
一個安靜的課堂,只要有一點聲音就會顯得很響,而這里的感覺遠遠超過。更讓人緊張的是,安靜的課堂有一個人開始吵鬧,片刻之后就會停不下來。可我們這兒,話說完,就被那陰森的回音占滿,以至于開了一次口就不想再開第二次。
雨柔手里的汗跟我的融到了一起,我的后背早已經(jīng)濕透,很長時間沒有感冒過的我突然很想咳嗽,卻下意識的忍住。最喜歡吐槽的大春和舅舅罕見的安靜,想必心里早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我心里不停地默念,還沒到嗎?還沒到嗎?總之,老和尚一直沒有停,腳下的石階也沒有少過,就像永遠走不完似的。像之前突然出現(xiàn)的尸體一樣,到后來果真越來越多,而且什么斷肢,什么腦袋全都有。
而且每一個都跟剛剛死掉差不多,甚至摸起來還有一絲溫度。沒有比這個更難熬的了,不知道終點在哪里,也不知道前方到底還有些什么鬼東西,更是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我嘗試回頭看過,被重重地迷霧所占據(jù)。
每當(dāng)我沒有勇氣繼續(xù)走下去的時候,老和尚總會回頭。他一回頭,那玉石的光就會顯露出他的面孔。他蒼老的面上,每一個毛孔每一個褶子每一根皺紋都清晰可見。
人都說朦朧美朦朧美,在這種環(huán)境下看到老和尚無比清晰的臉,我只覺得比相柳這些魔物看起來更可怕。走在他身邊的周小薇幾次回頭也有同樣的效果,老和尚是光頭還好些,周小薇的長頭發(fā)更是使得環(huán)境恐怖了十倍。她頭發(fā)之間的縫隙,就像要了我們命的暗器一樣。
沒完沒了的石階持續(xù)著,隨著尸體越來越多,氣味越來越濃。我們腳下的石階我卻能看的更加清楚,那些尸體的模樣從開始的模模糊糊,變得清晰可見。時有頭顱或者掉落出來的眼珠子,看的讓人心悸。
“我受不了了,張?zhí),我求你把天眼能力收回去吧,我不想再看了!苯K于,大春閉著眼睛咆哮。我咬著嘴唇正準備伸手過去,突然聽到老和尚幽幽的說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