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我吃驚的看著地上頭身分離的蒼狼,還有那個手起刀落干脆利索的觀添元。他收回佛珠,微微頷首:“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此時,我看著他的這幅嘴里,說不出的一種惡心貫徹心頭。我瞇著眼,沉聲道:“你怎么這么殘忍,你不像你!”
“阿彌陀佛,我就是這樣,這算什么殘忍?物競天擇,我不殺它它就會反過來吃了我們。剛才你們埋的骨就是它吃剩的,難不成你們也想變成那樣?被吃的只剩骨架子,被后人再埋一次?”
他的聲音很平淡,我真想不明白,鮮活的生命在他手中就這么死去他怎么能如此鎮(zhèn)定。我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吃肉啥的我照吃不誤。但是如果讓我動手真的殘害一個生命,我即便下手了,也不會這么鎮(zhèn)定。
可是在他眼里,這個生命似乎一文不值。我不認同他的思想,甚至不認識他。緩緩地走到蒼狼身邊,它的頭顱掉在肚子前面。這是怎樣的一個意志?在它的眼中,我看到了一絲悲傷。
我咬了咬牙,喚出干將在蒼狼的腹部割了一顆口子。在里面,我赫然看到一個已經(jīng)成型了的小狼,它的個頭已經(jīng)很大,完全像已經(jīng)出生了好幾個月一般。
我將它從蒼狼的肚子里抱出來,里面血跡斑斑。大春緩緩走到我身邊,蹲下嘖嘖稱奇道:“蒼狼真的懷上了,這個頭還不小。看它媽的肚子只是微微隆起,它卻已經(jīng)眼睛都睜開了!”
如大春說的一樣,除了身上帶著血以外,這小蒼狼完全已經(jīng)可以獨立生存。大自然真是奇妙無窮,怪不得蒼狼即便是頭被分離還要緊盯著肚子,我震撼于這母性的光輝。
我從包里拿了一塊毛巾小心翼翼的將小狼身上擦干凈,臍帶已經(jīng)斷了。隨后我把它放開,它沒有走,而是在母親的腦袋邊停頓。
小小的蒼狼非?蓯,跟寵物狗似的。它好像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坐在母親身邊。片刻之后,它舔舐著那顆頭顱。
“斬草不除盡,春風吹又生!”觀添元突然開口,我感受到他不斷靠近,立刻將他抱住。
“大春,你趕緊把小狼放了!”大春一聽,立刻將小狼抱在手中,跑了好遠,才將那小狼放走。小狼一開始還停在那不愿走,估計大春嚇了嚇它,它才戀戀不舍得離去。
觀添元有些憤怒,他沒有掙扎,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們太過仁慈,等它長大,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因此失去生命!”
“你住口!從一開始蒼狼出現(xiàn),它就沒有露出兇相。你知道它要對我們不利嗎?就算它對我們不利,那跟小狼有什么關系?小狼是無辜的,如果它作惡,自有天收拾它,你憑什么主宰它的狼生?”
我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罵觀添元,從沒進沙漠開始我就看出他與平時的不同。這家伙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變得這么冷血無情。
“你放開!”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還要趕路!”
他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平淡的臉上那個不用表露就能體現(xiàn)出的兇相是最可怕的。我情不自禁的松開他,突然覺得這個人不能靠近。
大春快步跑了回來,大喊道:“觀添元,你吃了什么藥變得這么不正常?”
“沒有什么,在這種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不得不謹慎一點。趕緊走吧,天已經(jīng)黑了,再不走,龍卷風就來了!”觀添元說完就轉過身子要走,這一回我和大春都沒有理會他,而是蹲在蒼狼尸體邊上,準備將它埋起來。
沙漠里面的風沙很大,即便埋了,也無濟于事。一晚上的大風足以改變一切,但我很執(zhí)拗,對生命很敬重。
剛一觸碰蒼狼的尸體,我就驚人地發(fā)現(xiàn),原來在它肚子里還有幾個沒有成型的胎盤。想來蒼狼的孕育不同尋常,是一個孕養(yǎng)到大再來另一個。我控制不住的淚水狂掉,誰能想到母狼死的時候那種心酸。
回頭一看,那個獠牙尖銳的頭顱上,蒼狼眼里藏著的悲傷還在。我終于明白它為什么要悲傷,原來一切都是為了腹中的小狼。這才是生命的意義,即便是一頭畜生,也天生帶著母性。
“你們夠了,兩個偽圣母。天底下這種事情多了,難道每一個都要埋了?你們吃肉的時候怎么不去想這些,到現(xiàn)在在這里假裝善良!”觀添元又走了回來,他說話的語氣是在指責我們。
我從未想到觀添元會變成這樣,情緒失控的我起身便揮拳打在他臉上:“無恥!”我喘著粗氣,憤怒席卷了整個身子。
“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出家之人呢?你出來是干什么的,苦行就是為了殺生嗎?佛祖割肉喂鷹,你號稱出家之人,怎的會這么殘忍?”
光說我還不解氣,重重的拳頭沒有任何花枝招展的動作,沒有任何章法,平淡無奇的打在那張道貌岸然的臉上。觀添元好像不生氣,輕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打夠了沒?解氣了沒?完事就趕緊走吧,天快黑了,到時候找不到路,迷失了方向,機緣就沒了!”觀添元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錯在了哪里,更關心所謂的機緣。
“呵呵~”我冷笑一聲,不想再看那副嘴臉,指著蒼狼的尸體道:“大春,我們埋了它吧,然后我們就出去。什么狗屁機緣,要是得到機緣必須不擇手段,得來還有什么意義?”
“對!”大春贊同我的觀點,此時已經(jīng)在刨坑。我不知道觀添元作何感想,反正他站在后面沒有走也沒有阻止我們。等到黃沙覆蓋住了蒼狼尸體,我和大春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好了,事情都辦完了,咱們該去尋找機緣去了吧!”觀添元這時走到我們身邊,笑著說道。
我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唉~我不懂什么機緣會把一個人變成這樣,什么勞什子我都不要了,你要找的話自己去吧,恕不奉陪!大春,我們走!”
說著,我和大春就準備走。觀添元立刻跑到我們前面張開大手攔著我們道:“別啊,都已經(jīng)走了一半了,不能如此半途而廢!剛才的事就當我錯了,我道歉,機緣可得不可再,消失了就沒了!”
“呵呵!”我再次冷笑,搖頭道:“對不起,我對機緣什么的一點興趣都沒有。當你錯了?如果你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那當你錯了有什么用?你沒錯,咱們只是價值觀不同而已,我不能說你錯了。再見吧,你要找機緣自己去找!”
說罷,我拉扯著大春離開。觀添元再次跑到我們前面,一臉賠笑:“是我的錯,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張?zhí),你不是放走了那么多千年厲鬼嗎?多找些機緣獲得一些造化,說不定你能速成,然后對付那些鬼怪呢!”
聞言,我有些心動。一想到那么多千年厲鬼被我放出,我這顆心就定不下來。那可是一群千年厲鬼啊,出去以后會造成多大的災難!
就在我有了一點躊躇之時,觀添元繼續(xù)補刀:“我保證下次一定聽你的,哪怕割肉喂鷹都可以。相信我,這個機緣絕對能讓你提升一個檔次,你不是要保護那些普通人嗎?這是機會!”
我看了大春一眼,他沖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我實在無法走過心中關于那群厲鬼的坎。
“好吧,這種事下不為例!”想了想,觀添元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危著想,一般人遇到這種事處理方法都會差不多。只是我無法忘掉眼神,忘不掉它最后的一口氣也要盯著肚子里的孩子。
落日余暉下,我們?nèi)齻又開始趕路。只是遠遠地望見,身后有一個身影搖搖晃晃,走路都走不穩(wěn)的小狼踩著余暉似乎在找媽媽。揚起的風沙漫漫,濃重的哀怨藏在黃沙之中。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觀添元,他抬頭挺胸,已經(jīng)忘了剛才的事,我失望的念道:“你,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