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一天中的最后一天。下午從二伯家吃完飯以后，本來二伯要留我們吃完飯，爺爺拒絕了。去年過年我沒有回來，今年肯定要在家里吃。
這天爺爺弄了很多菜，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顯得有點奢侈。當天晚上，我們給奶奶還有我媽媽上完香之后，爺爺很傷感的對著一桌子的菜說道：“十五啊，咱們家人太少了，你看你是不是應該找個媳婦兒熱鬧熱鬧？”
我忙著吃菜，假裝沒有聽見。爺爺?shù)挂矝]多說什么，海城買來的那瓶上好的茅臺，他打開來自己喝了一杯，又給我倒了一杯。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會拒絕。但現(xiàn)在我對喝酒倒沒有那么反感，尤其是過年的時間，想到這一年下來發(fā)生的那么多事，傷感陣陣襲來。
吃飯的時候，家家戶戶門口都點起了煙花炮仗，整個村估計也就只有兩家這么冷清，一家當然是我家，還有一家是二狗子家。
我好奇的出去看了看，外面燈火通明。天空閃亮的煙花，照的跟白天似的。吹了吹冷風，也讓我這喝過酒的神經(jīng)有點麻痹，開始有點犯暈。煙火的聲音很響，放在平時很煩，而現(xiàn)在卻很熱鬧。
“十五，去祠堂上柱香！”爺爺還在喝酒，帶著一點醉意說道。
我點了點頭，忙從桌上端了一盤臘肉和酒還有幾炷香。這是我們老家的習俗，其實一般都是吃飯前去的，只是剛才去了一趟，人有點多我就縮回來了。離開老家太久，有點不習慣跟村里人嘮嗑，雖然鄉(xiāng)音聽起來很舒服。
祠堂離我們家很近，只有幾腳路。路上我看到了二伯家的慧琴，于是張口喊了一聲：“慧琴！”
慧琴回頭，她手里也端著一個盤子。一般人家都是男孩子去祠堂，不過二伯家沒有男孩子，所以就由慧琴代勞。只是我看到她手上若隱若現(xiàn)的有點淡淡的傷痕，臉色也不好奇。不禁狐疑道：“慧琴，你怎么了？”
她搖了搖頭，強撐著笑臉：“沒事，十五哥，我先去燒香了，回來吃完飯還要寫作業(yè)！”
我一聽這話連忙點頭道：“恩，學習要好好學，但也別累壞了身子！高考很重要，到時候考個好大學，回來還不得把你爸樂瘋了！”我微微一笑，慧琴這丫頭從小就很努力，看到她這么用功，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那時候我也就是一個悶頭學習或者算命的人，不過其他人都把我當成神經(jīng)病，所以都離我很遠。我那時候成績可不一般，我讀的是縣城高中，升學率還不足百分之五十。就在那所高中，我都考上了海城大學，也算是一個神話吧。記得從那時候開始，學校年年都要張貼橫幅。因為從建校以來，達到這個層次的只有我一個人。
慧琴已經(jīng)進了祠堂，我從回憶中醒來，不禁搖頭自語道：“張?zhí)瓢執(zhí)�，又想偏了！”隨后，我連忙端著盤子跑到祠堂。
這個點，祠堂沒什么人，只有我和慧琴。我看到慧琴非常虔誠的三拜九叩，不像我們點個香隨便拜拜就了事。不知咋的，我總覺得她有事發(fā)生。
她走的時候輕輕地給我打了聲招呼，低著頭就跑了，似乎很羞愧。這讓我更加奇怪，簡單的燒了三柱香，磕了幾個頭以后，我也趕忙回去。飯吃到一半，肚子已經(jīng)有點飽了。
回去以后，爺爺正抱著酒杯，看到我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磕頭沒有？”
“磕了！”我簡短的回答，便把盤子放一旁，繼續(xù)吃著飯。飯已經(jīng)有點冷了，但我沒有留飯的習慣，淘了點熱湯活著就吃了。
一邊吃著，我一邊把慧琴的古怪跟爺爺說了說。本來我也沒太放在心上，只不過爺爺喝酒的時候話不多，避免氣氛尷尬，我總會找到話題閑扯。
“哦？肯定是張小二又發(fā)瘋了！”爺爺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我一聽，立刻放下碗，吃干凈嘴里的飯問道：“怎么發(fā)瘋啊？二伯不是對兩個姑娘很滿意嗎？今天咱們還在一塊吃飯，你看他那得意的樣子！”
“他啊，就是不能喝酒。喝多了，總會惹出點事。別看他嘴上不說，其實啊心里還是惦記著兒子的事。但算命的跟他說，這一輩子沒有兒子的命。正好生慧棋的時候，你二嬸子難產(chǎn)，醫(yī)生說她以后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聽到這話，我嘆了一口氣。農(nóng)村人重男輕女的觀念還是太深了，苦了這些孩子了。不過不能說他們錯，都是想延續(xù)香火嘛。
這時，我看了一眼墻上掛的奶奶和媽媽的照片。她們兩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兩個人看上去都很年輕，因為死的時候年紀都不大。
不得不說，我的奶奶和媽媽長得都還不錯，要是放在現(xiàn)在好好打扮一下也是時髦女郎。我看著她們，她們似乎也在看著我，眼神中盡是溫和慈愛。
吃過飯，幫著爺爺收拾了一下臺面，洗了碗。隨后我便開始玩起了農(nóng)場，過年了，農(nóng)場里面活動多多。我看到此時的農(nóng)場里都掛上對聯(lián)，邊上還有鞭炮之類的。就連那條可惡的大狗身上都多了一件喜慶的衣服。
我早早地就躺在床上，反正不想別人家熱熱鬧鬧的，爺爺也回了自己房間不知道在干嘛，估計又在跟他的王寡婦聊微信呢。
說起王寡婦，我馬上收了手機跑到爺爺?shù)姆块g門口問道：“爺爺，今天你怎么沒有把王寡婦接過來一起過年啊？你不總是吹牛說跟她處的很好嘛？”
“小屁孩懂什么，家里不是有你奶奶盯著嗎？明天早上咱們一大早就去她家，記得到時候收拾的好一點！”
我聞言桀桀一笑，又一次跑回房間里。農(nóng)場該玩的都玩了一遍，時間才定格在十點。按照老家的規(guī)矩是要守夜的，至少也要過了十二點才能睡。
百無聊賴，刷了刷空間、朋友圈。地府這幫人竟然也在過年，各種發(fā)說說發(fā)朋友圈，群里面還各種發(fā)這紅包呢。
平時我懶得跟他們搶什么紅包，搶來搶去到時候都是些冥幣有啥子用？不過今天看到他們玩的熱火朝天的，我就試了試。結果手氣不錯，一搶就是運氣王，上面顯示我獲得了5.66個功德點。
見狀，我忙打字問道：“怎么還能用功德點發(fā)紅包�。 �
很快就得到了無數(shù)人的回復，上面嘩嘩的滑動，看得我眼花繚亂。不過大概意思我也明白了，就是功德都是攢在QQ和微信里面，就像錢一樣。不過功德點不能買東西，這東西在身上有助于修煉。
我好奇的打開自己的余額一看，竟然有九位數(shù)還是不包括小數(shù)點后兩位的，把我嚇了一跳。我掰著指頭數(shù)：“個、十、百……”足足有一億出頭的功德，把我自己都整懵了。
群里都在叫運氣王發(fā)紅包，我反正功德多得是，也隨著他們發(fā)了一個66.66的紅包�？吹侥切┑馗蠊偃硕冀形彝梁�，我得意洋洋的笑著，不用說，我這九位數(shù)的功德，絕對杠杠的。這些都是我這陣子積攢來的！
就在這時，我敏銳的耳朵聽到外面動靜很大。一開始我還以為又開始舞龍了，誰知道出來一看，竟然看到幾個男丁正抬著一個人，上面蓋著一塊白布。
我連忙逮住一個問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是牛伯，他搖了搖頭，一臉憂郁的說道：“還不是你二伯家的事……”還沒等他說完，我就看到二嬸子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從自家門口跑過來，拽著白布下的人不放。
在二嬸子后面，慧棋也跑了出來，雙眼通紅的不停喊著姐姐。抬的人不得不停下來，這都是幾個叔叔伯伯，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而此時，我看到二伯站在門口扒著門柱子，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眉頭緊皺，聽著二嬸子和慧棋痛哭的聲音。只見白布掀開，露出了慧琴濕漉漉的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