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很驚訝,高考結(jié)束后來母親為什么沒來接她,來的只有父親,等她回到家,才看到家里掛的白布和母親冰冷的尸體。
沒能見到母親最后一面,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因此后來父親生病的時候,她不管多難也要守在父親身邊,送他最后一程。
口中的糖果似乎變得苦澀了起來。
沈俊似乎看出了她眼眸之中極力掩蓋的悲苦回憶,沉默了片刻,從她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塊糖果,說:“我父親過世的時候我才十幾歲,我弟弟妹妹才幾歲,媽媽身體也不好!
“父親臨終前摸著我的頭跟我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這個家就要靠我了。”
“他的手很瘦很硬,就像是鋼鐵一樣,還很冰冷,他的身上也散發(fā)著一股很難聞的腐臭味道,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人臨死之前的死氣!
他用力嚼著糖果,像是在嚼著那苦澀的過往。
“所以早早就進(jìn)入社會,什么工作都做,送過外賣、干過跑腿,在工地搬過磚!
“我媽媽勸我,說我可以不這么累,反正妹妹初中快畢業(yè)了,不用去上高中,可以出去打工幫我補貼家用,她的病也可以不治。”
“但我沒有同意。”
“我妹妹的學(xué)習(xí)成績特別的好,她很喜歡物理,初中時就得過物理大賽的金獎,連老師都說她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物理學(xué)家!
“我可以辛苦一點,但絕對不能讓她的才能埋沒,成為一個只能在工廠里打工,一輩子圍著老公孩子轉(zhuǎn)的女人!
“她本來應(yīng)該是天上翱翔的雄鷹,怎么能夠被折斷翅膀,成為金絲雀呢?”
“不,不對,金絲雀的重點是‘金’,她大概率成不了有錢人的妻子,只能找一個平庸的男人窩窩囊囊地度過一生,生兒育女,然后重復(fù)她的命運,那跟家養(yǎng)的雞鴨有什么區(qū)別呢?”
“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我們?nèi)移铺旎馁I了一個小蛋糕給我過生日,那天是父親過世之后,我最高興的一天,那天的蛋糕,也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但我沒想到,過了幾天,我母親等我弟弟妹妹都去上了學(xué),我去上班,她就打開了家里的煤氣灶。”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眼中滿是痛苦。
“幸好那天我騎電瓶撞在了石墩子上,摔傷了膝蓋,沒有再接單,早點回家休息,將她救了下來,不然我要后悔一輩子。”
他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了一瓶啤酒,啪地一聲打開,對瓶吹了一大口。
萬穗擔(dān)心地看著他。
她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很慘了,沈俊比她還慘。
但沈俊在喝了酒之后卻露出了笑容:“好在我熬出頭了,自從跟了大師姐之后,我的人生就像是開了掛,母親的身體也調(diào)理好了,弟弟也讀上了好學(xué)校,我妹今年高考,一定能上清北。”
“我們家終于要飛出一只金鳳凰了!”
萬穗也笑了起來:“你妹妹的確是一只金鳳凰,但你會成為你們家成就最高的人!
沈俊又喝了一大口酒,臉色變得酡紅。
“對!”他高興地說,手舞足蹈地說,“我將來一定要位列九公!權(quán)傾朝野!”
萬穗臉上地笑容僵住。
他的情況有些不對啊。
這是喝多了?
“你這是什么酒?”她見沈俊還在喝,一把奪過酒瓶,仔細(xì)一看,伏特加!
56度!
萬穗都不知道還有56度的酒!
羅剎國的人都是神仙嗎?都不怕喝酒喝死嗎?
“喂,沈俊,你沒事吧?”萬穗連忙拉住他,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眼神深邃地看著她,看得萬穗都發(fā)毛。
他不會是要發(fā)酒瘋了吧?
“你……”沈俊忽然抬手指著她,萬穗一驚,生怕他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噗通。
他竟然當(dāng)場給她跪下了,然后抱著她的雙腿哭。
“大師姐!我的前途就全在你的身上了!我什么都給了你,你可不能不要我!”
萬穗:“……”
“大師姐,我要位列九卿,不,我要位列三公!你要是當(dāng)了陰天子,我也要當(dāng)個閻羅王,反正閻羅王有十個呢,分一個給我當(dāng)當(dāng)!
萬穗這下子是真的無語了。
“陰曹地府沒有閻羅王!
“我管他有沒有閻羅王,反正我要跟在你的身邊,你當(dāng)什么,我都給你當(dāng)副手。你去哪兒我也去哪兒,你去干什么,我也去干什么!”
這小子是真醉了。
“我要去殺人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