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弟子顯然心有余悸，一路行色匆匆，低聲抱怨著秦風(fēng)的可怕與月嬌的嚴(yán)厲，卻并未察覺死亡本身正如同陰影般尾隨其后。
他們并未前往月影臺那些宏偉或清幽的建筑，反而朝著一片更加荒僻，且靈力稀薄，甚至隱隱散發(fā)著污穢氣息的山坳行去。
越靠近那山坳，空氣中那股駁雜難聞的味道便越發(fā)濃重。
其中，還摻雜著濃郁的血腥味。
是人血的氣息。
最終，他們停在一個被粗糙陣法掩蓋的洞口前。
為首的少年隨手捏了個法訣，洞口光華一閃，露出里面幽深昏暗的通道。
秦風(fēng)在他們進入后，如一陣清風(fēng)掠過，在陣法閉合的剎那，已無聲無息地置身于通道之內(nèi)。
眼前的景象，瞬間讓他周身寒意更甚至。
這里，簡直是一座人間煉獄！
山洞內(nèi)部空間巨大，卻陰暗潮濕，頂部不斷滴落著冰冷的水珠。
地面上泥濘不堪，混雜著不明污物。
數(shù)百個，甚至上千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凡人被囚禁于此。
他們中有男有女，更多的是少年與孩童，如同牲畜般被隨意圈養(yǎng)。
許多人身上帶著新舊交疊的傷痕，眼神麻木空洞，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只有在那些月影臺弟子經(jīng)過時，身體才會因恐懼而本能地瑟縮。
山洞四周的巖壁上，鑲嵌著一些散發(fā)著微弱白光的石頭，那光芒冰冷，不僅無法帶來溫暖，反而更添幾分陰森。
一些角落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無人收拾。
“都給我滾起來！晦氣的東西！”
那名斷臂少年的同伙，此刻將之前在秦風(fēng)那里受的驚嚇，與在月嬌那里挨的罵，盡數(shù)轉(zhuǎn)化為對這些無力反抗的“塵奴”的暴虐。
他揮舞著靈力鞭子，毫無征兆地抽向一個蜷縮在角落里的瘦弱男孩。
男孩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背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看什么看？廢物！”
另一名少女也尖聲叫著，指尖彈出冰刺，射向一個試圖保護妹妹的稍大些的女孩，冰刺貫穿了她的肩膀，讓她痛得幾乎暈厥。
其他幾名弟子也紛紛效仿，或是用寒風(fēng)將一群人吹得東倒西歪，撞在冰冷的巖壁上，或是用小小的火球術(shù)灼燒他們的皮膚取樂。
仿佛要將之前受到的屈辱，盡數(shù)在這些凡人身上討要回來。
一時間，山洞內(nèi)慘叫聲、哭泣聲、求饒聲，與那些少男少女發(fā)泄的狂笑聲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極度殘忍的畫面。
他們像是在挑選貨物，目光在那些痛苦扭曲的臉上掃過，尋找著“生氣”相對濃郁，更適合作為“花肥”的目標(biāo)。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到極致，仿佛能將靈魂都凍結(jié)的聲音，在喧鬧的山洞中清晰地響起，不高，卻壓過了所有的噪音：
“你們今日，已有取死之道�！�
所有人都是一怔，循聲望去。
只見在山洞入口的陰影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依舊是那身普通的衣衫，依舊是一頭象征著凡骨的白發(fā)。
但此刻，他周身散發(fā)出的寒意，卻讓整個“人圈”的溫度驟降，巖壁上的水珠瞬間凝結(jié)成冰霜。
秦風(fēng)一步步從陰影中走出，腳步落在泥濘的地面上，卻未沾染絲毫污穢。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幾名僵住的月影臺弟子，最終落在那個揮鞭的少年和發(fā)射冰刺的少女身上。
那目光，不再僅僅是冰冷，而是帶著一種審判的意味。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持鞭少年嚇得連連后退，手中的靈力鞭子都潰散了。
他們明明沒有察覺到任何跟蹤！
“看來，之前的教訓(xùn)，還不夠深刻。”
“這月影臺，也遠(yuǎn)沒有看起來那樣……純凈無暇！”
秦風(fēng)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如同喪鐘在他們心頭敲響。
他沒有立刻動手，只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山洞內(nèi)的陰影仿佛活了過來，如同潮水般向那幾名少男少女涌去，纏繞上他們的腳踝、手臂、脖頸……并非實體，卻帶著比玄冰更刺骨的寒意和一種直抵靈魂深處的恐懼。
“不……不要！”
“師姐救命！”
“前輩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幾人嚇得魂飛魄散，想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的靈力如同被凍結(jié)，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那陰影如同無形的枷鎖，不僅束縛了他們的身體，更在侵蝕他們的意志，放大他們內(nèi)心的恐懼。
原本施加在那些“塵奴”身上的痛苦，剎那間盡數(shù)鉆進他們的身體之中。
一時間，山洞里再度慘叫起來。
但，這一次卻不是那些凡人的喊叫。
秦風(fēng)甚至沒有真正出手，便足以讓這些人，體會到這世間最殘忍的痛苦。
也讓他們明白，既然他們可以把別人當(dāng)螻蟻踐踏。
那么，也會有人，將他們視作螻蟻。
他不再看這些螻蟻，目光轉(zhuǎn)向那些蜷縮在地上，眼中既難以置信，又布滿恐懼的凡人。
“今日起，你們自由了�！�
他語氣平淡地宣告，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這句話落在那些塵奴耳中，卻如同劃破無盡黑暗的第一道曙光。
下一刻，秦風(fēng)袖袍輕輕一拂。
“咔嚓！”
那封鎖洞口的粗糙陣法，連同厚重的石門，如同紙糊的一般，轟然碎裂，化作了齏粉。
外界清冷的月光與空氣，瞬間涌入這污濁的煉獄。
而那幾個被陰影束縛的月影臺弟子，則被他如同丟垃圾一般，用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接扔出了洞外，重重摔在冰冷的山石上，生死不知。
那些凡人不知道被關(guān)了多久，甚至連洞門打開的時候，他們都還沒回過神來，沒有一個人敢跑。
畢竟，秦風(fēng)方才的出手，和那些“仙人”是一樣。
甚至，比那些“仙人”還要恐怖。
他們對秦風(fēng)，也有懼怕。
他們以為，這也是“仙人”們新的玩弄他們的方式。
秦風(fēng)看出了他們的情緒，沒有多言，轉(zhuǎn)身先一步離開，消失在洞口。
直到他離開之后，才有人嘗試著站起來，緩緩朝著洞口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