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盤坐在廢墟里,仔細(xì)看的話,他是坐在床上的。
只不過周圍都塌了,地上全是廢料,把他下半身的一些地方遮擋了。
換個角度的話,就看得清楚了。
但是,沒人去看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昱身上,他上半身衣服沒了,露出結(jié)實的肌肉。
肌肉上青筋凸起,全身黑氣繚繞。
那黑氣在不斷侵入他的身體,讓那些青筋變成濃郁的黑色。
可過會兒,黑色又褪去,變回原本的青色。
然而下一秒,黑色又冒出來,要占據(jù)那青色。
雙方你來我往,針鋒相對。
眾人一看便明白了,這是在角力。
下意識的,都不希望黑色勝,因為都知道黑色代表不祥,不干凈,是詛咒。
那繚繞的黑氣,會變成一個個眼神兇戾的骷髏頭。
飄在空中,朝李昱撕咬。
卻不是虛咬,而是咬實了。
一口就能咬掉李昱身上一塊肉,導(dǎo)致他的身上全是血窟窿。
幾乎都被繚繞的黑氣擋住了,要仔細(xì)辨認(rèn),才能從黑氣的縫隙之中看到流淌的血液。
兇戾骷髏頭咬掉血肉之后,直接吞掉了。
眾人還以為它會吐出來,或者是任由血肉掉落,誰都沒想到它只是一團黑氣,卻能吞血肉。
這一幕把人都看傻了。
“那不是黑氣嗎,怎么能吃肉呢?”
“什么黑氣,明明就是黑霧。什么吃肉,明明吃人肉!
“它好像還在叫,這什么玩意兒。俊
“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你們呢?”
……
丁山和白鶴發(fā)現(xiàn),白銀衛(wèi)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們的神志出了問題,眼神迷糊,口中呢喃,好像中邪了一樣。
再看寶沁,她一直在李昱的身邊站著。
身上也被黑氣纏繞,只不過比李昱幸運的是,寶沁的身上沒有骷髏頭,黑氣也沒傷害她。
只是把她定在那里,黑氣不斷在她的身上翻涌覆蓋。
寶沁雙眼緊閉,臉色發(fā)白,鬢角汗水滴答。
雖然沒被咬,但看上去也并不好受。
“那黑氣是不是在抽離什么東西?”
丁山問完,發(fā)現(xiàn)沒有回應(yīng),立刻扭頭瞪著白鶴:“問你話呢,別他媽裝聾!”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不要帶情緒跟我說話,你要擔(dān)心,自個兒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問我我也不知道,我他媽也是第一次見這情況啊!
白鶴很不滿丁山的態(tài)度,著急女兒能理解。
但那是丁山的女兒,不是他白鶴的女兒。
沒有義務(wù)跟著著急,何況著急也沒用。
“我他媽能過去還跟你說?”
“我要能動,我早過去趁機扇你嘴巴子了。”
兩人針鋒相對,吵了幾句,突然又沉默下來。
因為他們猛然發(fā)現(xiàn),以李昱為中心,四周的地面以及地面上的廢墟,開始發(fā)黃了。
“旱魃出世,赤地千里!倍∩洁。
他聲音比較小,白鶴剛好聽見,但聽不清。
于是罵道:“你他媽在念什么?”
丁山又大聲道:“旱魃出世了,大少可能頂不住了!”
“你他媽的說什么批話。俊
白鶴感覺要瘋。
把旱魃弄出來,卻控制不住。
這是想要白銀城滅城嗎?
沒被烏坦城打死,也沒被聯(lián)合軍殺死。
卻要死在旱魃的手上。
盡管旱魃的位格也挺高,死在他手上不算丟人。
可是他媽的誰想死啊。
“我說什么批話?”
丁山笑了,笑得很慘淡,也很無力。
“還不是因為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
他又開始重復(fù)之前指責(zé)白鶴的話。
這次白鶴沒有駁斥,因為做什么都是徒勞。
寶沁給他倆一人一掌,導(dǎo)致兩人受了重傷,根本動不了。
仔細(xì)想來,這恐怕是旱魃借寶沁把他倆重傷的,就為了先控制住他倆。
但是為什么不直接打死?
是力量不夠,還是因為李昱?
“好了,你別說了,祈禱你女婿能贏吧!
“他要是輸了,不光我要死,整個白銀城都要陪葬。”
“你最起碼火焰城還在,你老婆還在,你小女兒還在……”
白鶴的話,好像在道別。
傷感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丁山閉了嘴,沒有理他,任憑他嘮叨。
不過,倒是在心里面回了一句:“又看大少的了。”
隨著地面被烤黃,李昱身上的黑氣,也隨之散開。
鉆進烤黃的地面后,原本的黃顏色逐漸變成褐色,慢慢的變成黑色。
丁山瞳孔驟然收縮,這一幕見過。
墓室里的地面,就是這個樣子的。
現(xiàn)在竟然可以看到變化的過程,也不知是慶幸呢還是不幸。
赤地的速度并不慢,很快就蔓延出來了。
那些黑氣,開始攀附上白銀衛(wèi)的身上,繞啊繞纏啊纏,像粽子似的把他們?nèi)及饋怼?br>“不對啊,”
丁山大叫一聲。
白鶴立刻看了過來:“怎么了?”
“旱魃應(yīng)該是沒有完全恢復(fù),沒有足夠的力量,他在從人的身上汲取能量……讓他們撤,快讓他們撤,不要給旱魃提供養(yǎng)料!
白鶴卻沒有聽從,而是頗為無奈道:“你看他們那樣子,還是清醒的嗎?確定我跟他們說話,他們能聽見?”
丁山心里其實比白鶴清楚,只是下意識的行為罷了。
“我倆必須離開,我倆不走,這旱魃就完全控制不住了!倍∩綊暝,想要爬起來。
可是重傷的他,全身沒有一點力氣。
哪怕能使出一丁點兒,憑他的意志力,都不至于站不起來。
白鶴也看出來了,知道旱魃需要從他們身上汲取能量。
可他也同樣站不起來:“起不來啊,我能怎么辦?你以為我不想起嗎?這可是我的家啊,我能讓我的家覆滅嗎?可是沒有辦法啊,我真的沒辦法……”
他說著說著,都有些絕望了。
深深的無力感,連掙扎的機會都不給,讓他無比恐懼。
丁山不想聽他嘮叨,一直在努力站起來。
可無論他怎么努力,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那黑氣匍匐前進,徐徐而來,距離他倆越來越近了。
如果把他倆裹住了,他倆就會成為能量源,給旱魃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讓赤地逐步向外面覆蓋。
而外面都是人,還有相當(dāng)多的進化者,也可以成為能量源。
屆時,整座白銀城便會淪陷,淪為赤地。
旱魃,才真正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