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要求,主要負責同志在即將變化的時候,一般是要凍結人事的,就是防止臨時突擊提拔安排干部。這樣的情況一般有幾種,要么是任期即將屆滿,要么是即將退休,要么是組織上已經(jīng)談過話準備調整職務,在這些情況下,主要負責同志在半年甚至一年內(nèi)是不能提拔干部,就是為了防止最后關頭秉著“權力不用過期作廢”的念頭突擊提拔一大堆干部,給接任者造成無空缺職位可安排,無法調整干部的困境。更是為了防止領導走了,還留下一座山頭,然后遙控指揮,干擾當?shù)卣5闹卫砉ぷ鳌?br>
許哲茂又猛吸一口煙:“我不是非得讓你現(xiàn)在同意,小雷雖然跟了我?guī)啄,但對我個人和家庭的事情所知不多,更沒有參與。我只是希望,你能公正的看待他的表現(xiàn),將來能提拔一下他!
林方政愣了一下,這是要自己做出承諾?許哲茂不是腦子壞了吧,我本身對雷承載就有意見,還想讓我做出保證,將來提拔他?
林方政能感受得到,許哲茂的那種無力感。
且不說他官路終結,甚至是自由終結,就一個縣委書記而言,要提拔自己的秘書都能被否決,這樣的縣委書記基本上和吉祥物沒什么區(qū)別了。
如果真如許哲茂所說,雷承載并沒有跟著深陷其中搞腐敗,那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要低聲下氣為秘書來求官位,只能說,許哲茂這個人很仗義,很講義氣。比那些用的時候哄,用完就丟開的絕情官員強多了。
感慨歸感慨,林方政仍然不能答應他。
一來,雷承載究竟有沒有問題,尚無定論。二來,對于雷承載這個人,林方政是有意見的。如果問為什么有意見,恐怕要追溯到雷承載故意散播林方政和許哲茂之間打的賭,林方政為此還當面懟了他一句。三來,林方政從來不搞這種封官許愿的事,許的還是許哲茂秘書的愿,傳出去成什么了?你林方政前腳剛號召大家送走縣委書記,轉眼就提拔了縣委前書記的秘書?論功行賞,自家兄弟沒賞,倒先便宜了敵人的投降人員。更何況,雷承載也還主動過來認錯呢。
當然,除此之外,林方政也是覺得自己就算答應了,也很可能辦不到。
按照眼下的情勢發(fā)展下去,林方政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是無法平安落地了,因為積累了大量的政治風險。
這個平安落地,可不是什么夸大其詞。林方政有底氣自己是干凈的,經(jīng)得起任何人來查。但干凈不代表就沒有任何問題。出了這么大的事,說重一點,是玩忽職守,要雙開后移交司法機關。說輕一點,那也至少說失職失察,一個處分是跑不掉的,很可能會撤掉自己這個縣長。
注意,撤職和免職是不一樣的概念。
撤職是一種處分,而且是比較嚴重的處分,雖然規(guī)定影響期是兩年,兩年內(nèi)不得有擔任高于或等于原職務的安排,但實質中受到這種嚴重處分,除非有人背后撐腰,對于一個領導干部來說,官運直接被徹底打掉了。
免職則只是一種正常的組織人事工作程序。不帶有任何傾向性。你犯錯也好,沒犯錯也好,只要職務上有變動,都要免掉舊的職務。在一些具有較大影響的公共群體事件中,某位領導處置不當,上級認為其暫時不再適宜擔任這個職務,就會免職。所以,過段時間后,這個被免職領導又換了地方復出當官,很多老百姓看不懂甚至有怨言。心情能理解,但現(xiàn)實就是如此,免職不是處分。
所以,林方政最好的結果就是毫發(fā)無虞的平安過關,再不濟免掉縣長職務,聽候后續(xù)調用。除此之外,都不算平安過關。甚至于,被免職也算不得什么平安過關。
林方政也點上一根煙,悠悠道:“不是我不答應你,這個要求嘛,反正是以后的事,我答應下來也不一定非要做到。只是,我確實沒辦法答應你。我這個人,不亂答應自己沒把握的事。”
林方政是比較真誠的,因為他覺得,哪怕自己和許哲茂斗得再激烈,也不該答應沒把握的事,給出一個沒有意義的希望。
但許哲茂卻不這么認為,他覺得林方政非但不會被處理,而且會是順理成章接任縣委書記人選。至于他為什么會這么想,馬上他就要給出答案了。
沉頓了一會,許哲茂打破安靜:“方政同志,可能過些日子我就沒這個資格這么稱呼你了!
林方政詫異地望向他,怎么突然蹦出這么句話。
許哲茂接著說:“所以,在政治生命即將走向終結的時候,我該為朗新人民做些什么了!
林方政有些聽不明白了,給你的秘書求升遷,怎么就變成了為朗新人民?提高站位也不是你這么用的。
接下來的解釋,讓林方政明白了一切。
許哲茂說:“沈浩。是一個邪惡的商人,是典型的資產(chǎn)階級惡魔!他可謂是十惡不赦、罄竹難書!這樣的壞分子,就不能放任他逍遙法外!”
“許書記?你這是?”對于許哲茂突然的情緒提升,林方政很是迷惑,怎么突然怨起沈浩來了?就算你們內(nèi)部分贓不均或是別的,也沒必要跑我這來發(fā)牢騷。
但許哲茂今晚的話一句比一句震驚。他抬起頭與林方政對視:“你要是能答應我的請求,我可以告訴你,沈浩藏在哪里!”
沒錯,許哲茂今晚的造訪,非但不是來害林方政的,甚至是要來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