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繼成一把推開了江陽,抹了一下自己的臉。
“你們說的對,你們都對!
老太太是我親娘霸占了我的家產(chǎn),我這個當兒子的連反駁一下都不行。
我自己的親哥哥親弟弟住在我蓋的磚瓦房里,還理所當然的欺負我閨女,欺負我媳婦兒。
我連說一句不是都不行。
你是我的小舅子,看到自己姐姐和外甥女被欺負,打我這個姐夫也是理所當然,我連解釋一下也不行。
所有的錯都是我的錯,既然是我的錯,我還活著干啥?
活著不能保護自己的妻兒,不能孝順自己的爹娘,不能有愛自己的兄弟。
我不配活著,我娘說的對!
梁繼成二話沒說直接從墻上摘下來,平日里捆東西的繩子。
這麻繩很粗,快步走到了門口。
老太太站在門口,褲腰帶已經(jīng)搭到了大門的橫梁上面。
梁繼成看了一眼老太太,輕聲說道,
“娘,你說的對。
我這個兒子不孝順,兒媳婦也不孝順。
我的子女都不孝順。
您不是老說我媳婦兒沒給我生了個兒子,我成了絕戶。
我這個絕戶不配活著,既然如此,娘,您老不是要上吊嗎?
兒子陪著你,咱倆一塊兒死。
“來,娘,我給你把繩子打了結(jié)。
咱們娘倆今天一塊兒死。
死了,兒子在路上還能孝順您,還能伺候您,還能給您當牛做馬。
也不枉費您生我養(yǎng)我一場!
說著梁繼成把老太太的褲腰帶直接打了個結(jié),又在老太太脖子那里比劃了一下。
緊接著把自己手里的麻繩,直接扔到房梁上,打好了結(jié)。
梁繼成用手扯了扯繩子挺結(jié)實,回頭望著老太太說道。
“娘,您能不能夠著?
夠不著我給你搬個凳子,還是我抱你上去?”
老太太看著兒子如此和氣的說話,反而嚇得打了個哆嗦。
“你,你要干啥?你瘋了,老二!
老太太也就嚇唬嚇唬老二,她哪是真要死,她比誰都惜命。
梁繼成溫和的說道,
“鄉(xiāng)親們,今天你們大家也看到了。
我梁繼成沒本事,上孝順不了爹娘,下沒辦法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兒,中間我也沒那個能力能夠養(yǎng)活我的兄弟兩大家子。
我把日子過成現(xiàn)在這樣,我梁繼成自己也覺得沒啥盼頭,沒啥活頭。
今天我娘要死,我想了,我娘說的對,死就對了!
人活著這么辛苦,活著干啥呀?我陪我娘一塊兒死。
娘,兒子先走一步,先給您探探路。”
梁繼成二話沒說直接就把脖子伸到了繩子里。
只要真掛上去,人立馬就能沒氣,畢竟梁繼成捆的這繩子還挺高的。
梁老太太顯然嚇了一跳,她平常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就是嚇唬嚇唬人,沒想真死。
可是兒子要是真死了,到時候村里她還咋活呀?
親娘逼死的親兒子。
村里人一看,梁繼成這是來真的。
眼瞅著一拉繩子,梁繼成就要掛上去。
其他人也嚇壞了,這要是真出人命還了得。
村兒里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這樣死過人,病死了,那是正常死亡。
這要上吊死了。
別人一打聽,親娘逼死的親兒子。
整個村子的名聲都得臭了。
人們急忙往前沖,連老太太也沖到跟前,一把抱住了梁繼成的腿。
“兒啊。你要干啥?你不能死啊。”
梁繼成這會兒已經(jīng)把自己掛到了繩子上,并且雙手直接一放。
他是真心存了死意。
江桃嚇壞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想要往前沖,江陽上去急忙扶住了姐。
低聲說道,
“姐,你別害怕,是我讓姐夫去死的!
江桃愣了一下神兒,可是迅速反應過來。
是啊,面對婆婆上吊這件事,他們講理是講不通。
講不通道理,那就只能另辟蹊徑。
除了自己丈夫去上吊,哪怕自己去上吊都嚇唬不住婆婆,說不準婆婆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去死。
可是依然急忙沖上去。
她看著丈夫掛到了繩子上,那脖子掛在繩子上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一個不小心人真沒了咋辦?
就在這時,村民們七手八腳把梁繼成從繩子上摘了下來。
梁繼成當時那是真的存了死意,所以真的。
是來真的脖子掛在上面,這會兒勒出了一圈兒黑青!
人被摘下來,連連咳嗽。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這會兒不用人請。
村長和村里的干部全都趕到了,一聽要說出人命,怎么可能趕不到?
生產(chǎn)隊長推開眾人擠了進來,
“都讓開,都讓開。怎么了這是,老梁家,你們家又咋了?”
老太太這會兒直接撲到了梁繼成身上。
哭天喊地的嚎起來。
“兒啊,你這是要干啥呀?你咋就要上吊呢?”
村長看了一眼梁繼成脖子上的勒痕,嚇得背后冷汗直冒。
這要真死了,自己得承擔責任。
“梁老二有啥話不能好好說,你要上吊?”
江陽說道。
“村長同志,我姐夫和我姐姐姐沒有活路,這不是我姐夫他娘要上吊。
我姐夫一聽反正也活不了了,那就干脆陪著他娘一塊兒死。”
村長這才抬頭看了一眼江陽,一看江陽身上的衣服立刻反應過來。
“同志,你是誰呀?”
“村長同志,你好,我姓江,叫江陽。
我是江桃的親弟弟,我在省里投資招商局工作,是投資招商局的局長!
江陽平日里不仗勢欺人,可是到了這會兒擺出來自己的身份是必然的。
村長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臉上的神色立刻變了,
“原來是省里的干部啊!
心里不由得暗罵平日里老娘家老太太胡鬧也就罷了。
可是這會兒人家娘家弟弟來了,而且還是干部,這鬧到人家跟前這是圖啥呀?
這不是給全村人抹黑。
重要的是一聽人家是省里的投資招商局局長,雖然他不知道這是多大的官兒,這局長絕對比自己這個村長大的多。
今天這事情要辦不好,對方要是到縣里面告自己一狀,那還了得他這村長立馬就沒了。
村長立刻板起臉來,
“梁老太太平日你胡鬧。
大家看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年紀大了,我們也就不說啥,可是你看看你把自家兒子逼成啥?
你這是要逼死你親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