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今晚都不會走
寧王以往上戰(zhàn)場的時候,不是沒見過血肉橫飛的場面,他甚至徒手給自己處理過箭傷。
但面對陸夭這個要求,他卻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
“你快點,等下我血就流干了。”陸夭強撐著,還在跟他開玩笑,“你手比我快,只要箭拔出來,撒上金瘡藥,就可以止血了!
寧王聞言也知道不能再耽擱,于是單手封住她幾個大穴,固定住肩膀,極其快速地將箭拔了出來。血液飛濺,陸夭的身子軟軟癱倒在他懷里,那一刻他甚至以為她會死。
好在陸夭極其堅強,也許是封了幾個大穴起到了一些止疼作用,金瘡藥灑在傷口上的時候,她沒感覺到太多的痛感。
那藥果然有奇效,片刻之后,傷口就開始麻木。
不對,金瘡藥不該是這種感覺,陸夭憑借前世對毒藥敏銳的感覺,發(fā)現這箭里被混了毒。饒是她這樣的用毒高手,竟然一時半刻都分辨不出來是哪種毒藥。
她心底一沉,表情也跟著難看起來。
寧王一直在觀察她,見她表情變了,感覺心臟被人狠狠攥住。
“有什么不對勁嗎?”
陸夭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嘴唇因為失血顯得過分干涸,說不出的狼狽,卻還一副強撐的表情。
“有點疼而已!
寧王覺得自己快瘋掉了,陸夭在無憂居跳上馬車先走一步的時候,他其實還是有點賭氣的,但終究還是敵不過擔心,這才跳上馬來追她。
沒想到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她浴血倒在馬車上,而一支箭正飛向她心口。
那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慌,也無比痛恨自己,如果能早來一點,這些人根本不會有機會傷到她。
“我還能做點什么?”他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將斗篷披在陸夭沒受傷的這側身體上。
“趁我還沒暈倒,盡快去薛府。”陸夭強自給自己塞了一粒百解丹,不管是什么毒,都能先撐個把時辰。
“不行,你都自身難保了!睂幫跻豢诰芙^,“需要什么藥,你開出來,我讓人送過去!
“我沒有親眼看到老太君,判斷不出來是什么毒!贝罅空f話讓陸夭有些氣喘,“對方擺明了想把屎盆子扣我頭上,所以就是死,我也得去!睂幫跻а溃瑤狭肆硗庖惠v馬車,臨走前,他吩咐王管家。
“把人帶回王府,務必讓他們活著!彼渚鋷Ш荩路鹩肿岅懾部吹疆斈昴莻冷血戰(zhàn)神,“我要讓他們后悔來這個世上!
考慮到她手臂有傷,寧王親自駕車。
到了薛府,他一把將人抄起來,直接抱進去。
進了內堂,先碰到等在門口急得來回踱步的薛爵爺,對方見狀明顯一愣。
“這是怎么了?”
“路上遇到刺客了!睂幫鹾喢鞫笠淮。
薛爵爺原本還在因為陸夭遲遲不來而生氣,得知是路上被人絆住腳才耽擱的,當即大怒,竟然有人敢對薛家的人動手。
“人抓住了嗎?”寧王邊走邊點頭。
陸夭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楚了,感覺腳下這條路怎么這么長,為什么還沒到薛老太君的臥室?
好在這時候,寧王把她放下來了。
守在老太君床前的薛夫人一見滿身是血的陸夭,眼里也是擋不住的錯愕,陸夭把這一瞬間的反應看在眼里。
這種下意識的驚訝應該不是裝出來的,如果是,只能說薛夫人的演技已經爐火純青了。
薛老太君已經人事不省了,陸夭探指搭脈,發(fā)現脈象混亂,倒不像是全然的中毒。
“派人去查過老太君的午膳了嗎?”她努力讓自己中氣顯得足一些。
“查過了,一切如常,府醫(yī)說在上面沒有找出任何毒物。”薛夫人閃身,讓下人把老太君吃剩的午膳拿上來。
陸夭細細查驗,發(fā)現確實沒有問題,正在傭人要端走的時候,她忽然叫住了對方。
“等一下!彼每曜訆A起一塊金包銀,“這里面是豬肉?”
“回稟王妃,是豬肉。”
這豬肉顏色焦黃,顯然不是新鮮肉。
“去廚房查查,這批肉是不是不新鮮!
“不新鮮也不會導致中毒吧?”薛夫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尋常人是不會,我們吃了一樣的午膳!标懾踩讨直蹪u漸彌漫開的疼痛,解釋道!暗咸牟“Y本身就脾胃虛弱,這一點肉足以讓她上吐下瀉,導致虛脫!
“可府醫(yī)明明說,老太君是中毒啊!毖魻敶蠡蟛唤猓斑@府醫(yī)在府上也有二十來年了,醫(yī)術很是不錯!
陸夭心底微微冷笑,二十來年又如何,不過是銀貨兩訖的主仆,被收買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拔襾碇埃咸吃過什么藥?”
“喝了兩碗解毒劑。”有下人把剩的藥渣端過來。
陸夭皺眉,明明沒用中毒,喝的哪門子解毒劑?
她端起藥渣聞了聞,又伸出舌尖嘗了下,當即沉下臉。
“把府醫(yī)叫來!”
薛爵爺也慌了神:“莫不是這解毒劑有問題?”
“藥本身沒問題,但這里面好幾味藥都是加重腸胃負擔的,對老太君目前的情況無異于雪上加霜!标懾矒牡乜戳艘谎鄞采系睦先耍氨揪蜕贤孪聻a,再吃了這些藥,自然是病上加病。”
她從床邊條案拿過筆墨,所幸傷的是左手,還能勉強用右手寫字,撐著寫了張方子!白屟诀吣玫竭@邊小廚房來熬,我親自盯著!
薛爵爺急急派人去辦,他回過頭,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陸夭。
只見她手臂有明顯的血洞,整個人幾乎癱軟在椅子上,形容的確狼狽,心下不免有幾分受寵若驚。
“王妃實在沒有必要強撐著過來的,眼下他們去給母親熬藥,你抓緊處理下傷口吧,我讓府里的女醫(yī)過來!
就在此時,下人急匆匆來報,說是府醫(yī)已經在住處自縊而亡,薛爵爺大怒。
陸夭卻并不意外,對方既然敢用府醫(yī)這條線,必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府里還有另外一位專門給女眷看病的女醫(yī),醫(yī)術平平,但包扎傷口這種小事還是在行的,她幫陸夭換了藥,重新裹好了傷口。陸夭執(zhí)意不肯讓別人熬藥,自己坐在小廚房守著,寧王在一邊陪著她。
陸夭覺得身子一陣陣發(fā)冷,她找了個話題,想讓自己精神一些。
“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寧王嘴唇抿成一條線,更顯冷厲。
“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能說動府醫(yī)的,十有八九是府里的人!
確實,只有府里的人才知道,她中午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特意抓了這個空子。
“讓她們查查我走之后,還有誰出過府!
“已經派人去查了,你別操心!睂幫醢焉眢w挺得更正,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今日的事,是我錯了!
陸夭感覺腦子一團漿糊,她甚至想不起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本能地“嗯”了聲。藥熬好了,陸夭親自端著給老太君喝下。
薛夫人走上前,沖寧王輕聲道。
“帶王妃去客房休息一下吧!
寧王輕哼了聲。
“不勞煩舅母了,等下我?guī)馗。?br>
一只滾燙的小手扯住他衣服下擺。
“我今晚不能走,要隨時盯著。”見寧王不贊同地看她,陸夭又解釋道,“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薛夫人急忙道:“你之前住的那間我一直讓人打掃著,帶王妃過去吧!
“不必了,我?guī)プ∧赣H那間!
知道寧王口里的母親是先皇后,不僅薛夫人,連陸夭也愣住了。
那間屋子從來都是不許人住的。
就在這時,里間小丫鬟急急沖出來稟報!袄咸蚜。”
陸夭心頭一松,那口撐著的氣陡然散了,她倒在寧王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