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青衣來到軒離身旁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
并不是因為力量的流失,而是因為腿部的機械已經(jīng)支離破碎,隨著以太能量的侵蝕融入了風(fēng)暴之中。
面部的皮膚也開始出現(xiàn)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的剝離,而那雙依舊明亮的星眸之中,只有軒離的身影。
“師父……你過來做什么?”
軒離自然不可能不關(guān)注自己的身邊,看到青衣的身影后,他也睜開了眼眸,靜靜的盤腿坐在地上,臉上浮現(xiàn)一抹蒼白之色。
和始祖的對抗,的確不是什么輕松的事。
不過在看到青衣之后,軒離的臉上依舊是浮現(xiàn)了一抹淺笑,隨后又變?yōu)榱藫?dān)憂。
“你的身體受不住這里的侵蝕!
“師父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就好,只要我能在和祂的對抗中感受到你的存在,我就能……”
軒離話音剛落,青衣就搖了搖頭打斷了他。
“我只想待在你的身邊!
青衣緩步來到了軒離的身旁,她眼眸中泛著溫柔,伸手撫上軒離的臉頰。
終于,一只腿已經(jīng)被侵蝕的支撐不住,青衣單膝跪地,機械撞擊在地面的聲音讓軒離的擔(dān)憂更深了幾分。
他不知道青衣打算做什么,但他知道青衣不是會沖動的人,于是又將勸阻的話咽了下去。
“軒離,希望你能原諒師父!
青衣抬起另一只手,將其伸到了軒離的面前,掌心打開,里面正靜靜的躺著一枚被透明晶體包裹,拇指大小的芯片。
軒離見狀,眼眸微微一顫。
不用青衣說,他也知道這個時候青衣能拿給他的,到底是什么。
一縷生機盎然的能量包裹住了晶體,隨后軒離將其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師父……”
“噓……”
青衣豎起一根手指,輕輕的貼在了軒離的唇邊。
“就讓師父胡鬧一次吧。”
笑了笑后,青衣繼續(xù)說道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吧?”
“其實我根本沒有在墨繆斯教授那里留下什么備份,就連官方那里的,我也讓人刪掉了!
“這一份,是我剛剛從身體里取出來的!
“從一開始,就在我身體里的那枚!
“眼下,這副軀體,已經(jīng)沒有用處了。”
青衣輕輕撫摸著軒離的臉龐,兩人的身子貼的很近,近到青衣都能感覺到軒離的呼吸。
以太侵蝕不會因為青衣來到軒離身旁就結(jié)束,青衣身體的皮膚一片片剝離,機械構(gòu)造的身軀也隨著以太能量的流轉(zhuǎn)支離破碎,化作粉末消散。
軒離看著青衣的眼眸,眸光相對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以前從未有過的東西。
“軒離……”
青衣輕聲呼喚,她似乎在回憶著曾經(jīng)的種種,哪怕現(xiàn)在身軀殘破不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或許……從當(dāng)初在那空洞消失事件中遇到軒離開始,便已經(jīng)注定了一切。
當(dāng)初收軒離當(dāng)徒弟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一時興起?蓄謀已久?也許兩者皆有,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這么說了出來。
再后來,一樁樁一件件,二人的關(guān)系越來越深。
軒離信任她,向她透露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軒離的確是個很好的人。
他會難過,會煩躁,會開心,分得清善惡,也明白自己該做什么。
有關(guān)以骸形態(tài)的那些事,在二人之間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軒離走在一條艱難的路上,后來她也與之同行。
對于她來說,軒離是獨一無二的。
對于軒離來說,她也一樣,
“其實……在墨繆斯教授加固我的記憶庫時,就發(fā)現(xiàn)了那部分被奇怪力量隱藏起來的記憶!
“在我同意后,他通過其他方式將其復(fù)制了一份出來,其中的內(nèi)容,我看懂了!
“我也知道了那些事!
青衣輕聲開口,她說的正是當(dāng)初死路空洞事后,她將軒離的意識“拯救”回來的記憶。
那部分記憶并不是被刪除了,而是被隱藏了。
或許一開始,軒離的潛意識里便想要青衣在之后能夠恢復(fù)這部分的記憶。
這是獨屬于二人的,獨特的記憶。
軒離張口想要說什么,卻又被青衣的手指摁了回去。
“軒離……”
她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和軒離之間的情感出現(xiàn)了變化。
一個特別的鈺偶……
一個特別的以骸……
按理說,鈺偶是不會有這么深刻的情感的。
可后來因為軒離的緣故,她身上所有的枷鎖都被抹除……
它便悄然滋生。
無法遏制。
她也曾迷茫,也曾忐忑,也曾猶豫。
直到知曉了那段記憶后,她才徹底明悟過來。
這份隨時間流逝而在體內(nèi)瘋狂生長的感受……
的確是愛。
她也遵循自己的本心,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軒離!
“帶著我一起回來!
“我等你!
話音落下,軒離正欲搖頭,青衣兩只手就輕柔的捧起了他的臉龐,隨后低下了頭。
剎那間,似乎時間都凝固了起來,風(fēng)暴的流轉(zhuǎn)趨于靜止,軒離一雙冰眸陡然睜大。
青衣闔眸,幾抹嫣紅浮現(xiàn)在兩頰之上。
這一刻,似乎無比的漫長,又仿佛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