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有些不愛進東西,慕霆淵為了讓她能多吃幾口,從外頭到處搜羅廚子,前前后后已經(jīng)為她換了三個了。
云窈有些無奈:“我不是說了,只是天熱實在吃不下而已,不必大費周章,怎么又找了個來,不要再折騰了,就這樣吧。”
容安將點心往她面前遞了遞:“那娘娘您多吃兩塊,好不好,就當(dāng)是給奴婢點面子唄?”
被她逗得沒法,云窈拈起一塊糯米糕,配著羊乳喝了。
兩樣?xùn)|西搭配著吃會有些膩,誰讓謝婆子說了,多喝羊乳對孩子好,她只能捏著鼻子當(dāng)藥一樣一口氣喝完。
“快快快,梅子呢!钡掳糙s緊招呼。
紫蘇將早已準備好的梅子塞進她嘴里。
云窈含著吃了一會,才將嘴里那奶腥氣給散了。
紫蘇和容安伺候她的時候,唐夫人就一直在下頭看著,越看越咋舌,怪道都說這位云側(cè)妃受寵,她這看著,何止是受寵。
連專門伺候慕王殿下的總管大人都親自服侍在左右,這架勢,哪是對待區(qū)區(qū)一個側(cè)妃,分明是供著慕王正妃的樣子。
這樣想著,唐夫人暗暗告誡自己,定要對這位側(cè)妃娘娘更加恭敬才是。
云窈性格內(nèi)向,最不擅長與人交往,也正因如此,上輩子才被人欺負成那樣,在侯府里被主子被其他奴仆欺負,逃到外面,又被江祿和江祿他爹欺負。
好在重活一世,這輩子她地位高了,只需坐在高處,聽別人奉承討好,偶爾給予一個微笑,就足夠了。
兩個女人坐著吃茶聊天,但幾乎都是唐夫人在說話,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似想到什么,興致勃勃的又起了個話題。
“臣婦是北方人,娘家在離晉州不遠的大城山,前陣子臣婦回娘家小住,沒想到逛街的時候無意間碰見個人,娘娘您猜,臣婦碰見了誰?”
云窈正在喝茶,聞言捧著茶盞抬起頭,唐夫人會這樣賣關(guān)子,那人定是跟她有關(guān)。
大城山是晉州下冶的一個小縣,也是晉州去往薊州必會經(jīng)過的地方,她想了想,認識的人并沒有家住大城山的,于是好奇道:“誰?”
唐夫人左右看了看,抬手揮退自己身邊伺候的下人。
云窈便更加好奇了,什么人竟連她身邊使喚的下人都不能知道?
她擱下茶盞,也揮手讓紫蘇他們退下。
伺候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都走光了,倒是德安,臨走時隱晦的望了一眼唐夫人,卻沒阻止,領(lǐng)著人退到門外守著。
廳堂里只還剩下她們兩個人,唐夫人這才敢揭開謎底。
“是九公主!”
她聲音壓的極低,像是生怕被人聽了去。
云窈愣了愣,反應(yīng)了好一會才想起這號人。
哦,原來是懷淑。
她差點將這人給忘了。
“娘娘,您絕對想不到,如今九公主成了什么樣子。”唐夫人說著話,神情唏噓不已,說不上是覺得可憐還是在嘲諷。
“身上破破爛爛的,赤著腳在街頭游蕩,臣婦見到她時,她神智已不太清醒,先開始臣婦沒認出來,只是覺得眼熟,后來回去越想越覺得像,便告訴了父親,這才知道……咳咳……總之,的確是她沒錯!
唐夫人是見過懷淑的,他們唐家祖祖輩輩都是晉州人,兩年前,新帝剛剛登基不久,她父親趁朝中正值用人之際時,托人打點關(guān)系入了京都,做了太仆寺主簿。
雖只是個芝麻小官,好歹是擠入了京官之列。
他們?nèi)叶己芨吲d,后來她父親好不容易混了兩年,討好了上級升官有望,卻被慕王挑中,要他回老家。
父親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想的便是只要能抱緊慕王的大腿,京官也好,外放也好,還怕以后不能節(jié)節(jié)高升嗎?
唐夫人想著先前父親警告她的話:“大城山?jīng)]有什么九公主,只有一個流浪街頭的瘋乞丐,你千萬要記住,絕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當(dāng)做沒見過她,根本不認識她,若你說出去半個字,咱們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之后她又聽說慕王的那些傳言,便都明白了。
“她蓬頭垢面,瘋瘋癲癲的,逢人就說自己是當(dāng)朝公主,但是沒人信她。”
唐夫人邊說邊暗中覷著云窈,以為會見到十分高興暢快之類的神情。
原來慕霆淵說的把人遠遠送走,承受顛沛流離之苦,是指這個。
從堂堂皇室公主,淪落成流浪街頭的瘋乞丐,她定然遭受了數(shù)不清的折磨和痛苦吧?
她覬覦她的愛人,曾經(jīng)還那樣害過她,聽到她如今的下場,說不解恨是不可能的,但也僅僅只有一點點。
事情已經(jīng)過去,自己現(xiàn)在過的很幸福,再回望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她內(nèi)心只有平靜,原有的怨恨憤怒早在幸福安穩(wěn)的日子里,慢慢淡去。
不過這并不代表她忘記了傷口,只是云窈看的通透,不想讓自己一直活在過去的疼痛里,知道那些人過的不好,就行了。
云窈露出一個笑。
唐夫人見到她笑,松了口氣。
——
此刻的薊州已亂成一團,為了攔住慕霆淵,黃旸和其反叛的晉州駐軍牢牢把持著城門。
如今薊州城門里里外外的守衛(wèi)都變成了叛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嚴防死守。
就這樣的陣仗,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一只蚊子都別想飛進去。
“大人,這樣真的能抓到慕霆淵嗎?”說話的是校尉之下的中郎將,身穿鐵甲的男人抱拳行禮,遲疑道。
黃旸站在城墻樓上,背著手眺望遠方的來路。
“抓不到也不妨礙什么,只要將人攔在城外,不讓他有機會回到軍營即可!
他本來就沒指望能抓得住那位慕王,他們只需守好這里,別讓蛟龍入海便算功德圓滿了。
正說著話,有個士兵爬上來稟報:“大人!那個瘋女人醒了!”
城墻下距離大門不遠的地方有幾間屋子,原本是作為守衛(wèi)夜里輪班休息的地方。
還沒靠近,便聽見從里面?zhèn)鞒鰜淼拇蠛按蠼小?br>
“你們是誰?!滾開!都滾開!”
“一群該死的賤民!居然敢對本宮不敬!來人啊!來人!!把他們都給本宮推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