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找的藥叫地乾坤,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稀世仙藥。
因它喜好生長在高山山谷的最深處,四周瘴氣叢生,毒蟲肆虐,大多數(shù)人只聽說過,但無緣得見。
秦蒼木給她看過圖冊,它長相十分奇特,乃是一株雙生藤,一條藤木,雙藤互相纏繞同時生長。
“只是雙生藤,倒也不至于能被稱得上一個奇字吧?”云窈不解。
馬車里,為了避嫌,秦蒼木坐在最靠近車簾的位置,與云窈隔著三個人的距離。
空間狹小,兩人面對面坐著有些尷尬,他便沒話找話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這藥上。
秦蒼木笑,若只是如此,自然稱不上奇。
“地乾坤奇就奇在,那兩根藤白天時,一根藤生,另一根枯死,待到夜幕黑沉,枯死的那根藤便會復活,而白天活著的藤卻枯死,如此相生相死,陰陽顛倒,所以叫地乾坤!
云窈訝然良久,忍不住感慨:“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秦蒼木看她一眼,猶豫著說:“其實我更好奇,為什么你對醫(yī)理藥草知識一知半解,偏偏能輕松的找到那些老楊都找不到的稀有藥草!
她第一次找到川貝母和金線重樓時,他那時以為她是懂藥草的,后來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
若她并不懂藥草,那到底是怎么找得出它們的呢?
秦蒼木說完又后悔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不是他該問的。
“我不過是好奇而已,蘇大姐可以不必回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猜到自己的能力會讓人懷疑,云窈一早就想到了理由,是以沒有慌亂:“藥草我是真的不懂,我懂得是山水走勢,再結合藥草的生長習性,推斷出來的!
秦蒼木萬萬沒想到,她掌握的竟是山川河流。
“好厲害。”昏暗的車廂,他眼睛亮亮的看著她,由衷的贊嘆。
云窈被他夸得臉紅。
這次去的地方很遠,坐著馬車一路向南,幾乎橫跨了大半個南夏,光是在路上,就用去了四天的時間。
每天晚上,夜深人靜時,星寶都會給她匯報慕霆淵那邊的動向。
‘他已經(jīng)到榮安城了,在榮安到處找你!
‘他好像受傷了,慕王府的蘇院使也在,天天要熬好多藥讓他吃!
‘呀,他吐血了!
‘他找你找瘋了……我感覺他有點可憐呢……’
云窈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你盯著就行,不用再跟我說了!
‘哦……’星寶拉長了語調(diào),然后不再說話。
可云窈卻失眠了。
她側過身,手掌下意識的覆在小腹上。
如今她已懷孕三個月,能感覺到小腹有微微隆起的弧度。
但入春的天氣還不算暖和,厚衣服沒脫,從外面便看不出來。
以前就聽人家說,孩子在母體內(nèi),過了頭三個月,越往后肚子就會像氣吹的一樣長得特別快。
相信再過不久,她就會顯懷了。
而她懷著雙胎,定會比一般懷孕的婦人,肚子更大。
云窈手指緊緊的抓住被角,她絕不能被慕霆淵找到。
馬車在第五天終于到達南疆,接下來的路都是山路,兩人只好棄了馬車,步行上山。
秦蒼木抬頭看了看云霧繚繞的山頂,有些擔憂:“這山這么高,你能行嗎?”
云窈沒有逞強:“沒事,我如果累了會告訴你!
秦蒼木略略點頭,說:“你走前面吧,我墊后!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山。
山路崎嶇,尤其南疆地貌多高山,是以這邊的植被茂密,藥草也多。
秦蒼木一路看到許多好用的藥草,采藥采的不亦樂乎。
他也不忘照顧云窈的身子,時不時就要替她把脈,一旦發(fā)現(xiàn)她脈搏有變,便停下休息。
半天過去,兩人才到半山腰。
云窈看了眼天色,站起身:“咱們不能再歇了,天氣不好,可能會下雨!
秦蒼木也看出天色有些陰沉:“不如我們先下山,明日再來?”
云窈算了算時日,來的路上花去了四天,回去哪怕再快也得要三天,若再耽擱,就要錯過裴姐姐的生辰了。
她搖搖頭:“不了,我們快一點,今天就能拿到地乾坤,明日直接回程!
秦蒼木自然是聽她的,邊跟在她身后往上爬,邊笑道:“你好像胸有成竹,這座山里一定有地乾坤?”
采藥人采藥,并不是一定就能在那個地方找到需要的藥草。
很多時候都會撲了個空,要么是被人捷足先登,要么是來的不巧,沒到藥草成熟的時候,即便采了也沒有藥性。
更有可能那里就沒長藥草。
這種天生地長的靈物,遇見都是五分碰運氣,五分靠經(jīng)驗。
她說這話,倒像是一定能采到一樣。
云窈輕咳一聲:“我看這山勢推斷出來的,應該有很大概率能采到!
她當然能肯定,她可是一直用觀世盯著呢。
那雙生藤就在這座山后面的山谷里,寄生在東南角的一株老槐樹上。
只是,這山里不僅僅只有他們兩,還有另一批采藥人,若不快點趕過去,萬一被人先發(fā)現(xiàn)了,這趟可就白來了。
“我們快走吧!
她又催促了一聲。
腳下步伐匆匆。
秦蒼木看的心驚,不禁拉了她一把:“你慢些,不用這么急,就算找不到也沒關系的!
他拉的急,沒發(fā)現(xiàn)自己拉的是她的手。
等那抹溫熱柔軟被他包裹在掌心,秦蒼木愣了愣。
對上她仿佛含著秋水,盈盈流轉的眼眸,他倏地俊臉通紅,像是被燙到似的立即松開手。
“對、對不起。”
只是拉了一下手而已,自己都沒怎么樣,他倒是羞得厲害。
云窈覺得好笑。
兩人沉默了好半天。
直到一口氣登上山頂,秦蒼木實在擔心她,才結結巴巴的開口:“蘇、蘇姑娘,咱們休息會吧?”
云窈還沒說話,星寶在她耳邊笑出聲:‘哎呀,稱呼都變了!
“沒關系,我還不累!彼p聲道。
埋頭繼續(xù)走。
秦蒼木只得不遠不近的跟著,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