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窈輕哂,不管什么隱情,她跟慕霆淵要成親的事是事實(shí)不是嗎?
雖這么想,心里卻還是升起幾分希望。
可是很快,希望破滅,她陷入了更大的失望。
“母后做主讓我嫁給大理寺的王少卿,我原本沒有異議,嫁誰不是嫁呢,總比去別國和親的好!
“霆淵哥哥知道后,幫我暗中調(diào)查那個(gè)王少卿的為人,卻發(fā)現(xiàn)他居然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還和外室有了孩子,霆淵哥哥說王少卿不是良配,勸我三思。”
“我去找母后商議,可母后只看中了王少卿,說外室和孩子不是問題,男人哪個(gè)不是三妻四妾的,等我和王少卿定下親事,她便會(huì)替我做主仗殺外室和那個(gè)孩子!
“我、我不愿意,我不想再嫁給王少卿,更不想憑白傷人性命,霆淵哥哥便出主意,讓我嫁給他,躲過這場婚事!
“我知道你和霆淵哥哥鶼鰈情深,我不想橫插在你們之間做那礙眼的人,是霆淵哥哥說,他不能看著我跌入火坑,如果我不幸福,那他也無法幸福安然。”
說到這里,懷淑已熱淚盈眶,她拿帕子擦了擦淚,接著又道。
“霆淵哥哥說他會(huì)跟你解釋,但他走的急,怕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親口跟你解釋清楚比較好,小嫂子,我希望你不要多心,我跟霆淵哥哥只是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之間,并不是普通俗世的那種感情!
一番話,她說的十足十的誠懇,可在云窈眼中,假模假樣做作的厲害。
一邊說著不想橫插在他們之間,一邊又告訴她,她的霆淵哥哥有多在乎她。
明著是解釋,實(shí)際卻是炫耀她和慕霆淵的關(guān)系超越一切。
自然也包括她。
懷淑捏著帕子低頭抹淚,裝模作樣半天,也沒聽到對(duì)方說話,眼角余光偷偷去看她。
卻見云窈在欣賞她暖轎里的陳設(shè)裝飾。
金尊玉貴的公主,萬人之上,而慕霆淵手握重兵,位尊異姓王,也只有懷淑這樣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他吧?
挺好。
云窈捕捉到懷淑偷看的目光,收回欣賞的眼,沖她笑了笑:“我知道公主和王爺情深義重,雖沒有血緣,卻與親兄妹無異,公主放心,我不會(huì)誤會(huì)你們的。”
懷淑被噎了一下,半晌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是嗎……那、那就好!
心已然冷去,別人挑釁也好,炫耀也好,她都無所謂了。
云窈臉上的淺笑無懈可擊,她起身,沖懷淑福了福身:“時(shí)辰不早,我還要趕回王府,妾身靜候公主和王爺?shù)募哑。?br>
懷淑愣愣的看著她離去。
轎簾掀開,冷風(fēng)驟起,吹亂了云窈鬢邊的發(fā)。
見她出來,紫蘇瞧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并無不妥,松了口氣,攙著她走了。
傍晚,馬車安靜的駛?cè)肽酵醺?br>
德安收到云窈回來的消息,早早就站在東路角門口迎接,一見到人就顛顛的湊上去。
“娘娘一路可順利?”
云窈神情略有些疲憊,淡淡的點(diǎn)了頭。
德安仔細(xì)瞧著她,見她眉眼憔悴,以為是奔波累著了,忙招呼眾人,簇?fù)碇亓嘶êig。
花海間里,德安早就吩咐小廚房備下熱騰騰的燕窩牛乳粥。
云窈剛進(jìn)屋坐下,容心就把東西端上來讓她喝了暖身子。
“娘娘,茶房里也備足了熱水,可要沐浴一下松松精神?”德安跟個(gè)哈巴狗子似的在她身邊繞圈。
看的眾人直想笑。
都知道安總管是專門伺候王爺?shù),沒想到王爺不在,他伺候起庶妃娘娘,也是信手拈來,極其自然。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本就是庶妃娘娘的奴才呢!
小福子很想把自己師父拽走,庶妃娘娘那哪里是累了,分明是心情不好,他還在旁邊聒噪。
云窈將碗底最后一口粥喝了,搖搖頭:“一會(huì)用完晚膳再沐浴吧,你們出去吧,我想小睡一會(huì)!
德安到底伺候慕霆淵許多年,察覺到不對(duì),他看了眼自己徒弟。
小福子沖他擠了擠眼睛。
兩人告退離開,鬼鬼祟祟的出去找地方說話。
紫蘇和容安幾個(gè)丫鬟伺候云窈泡了腳,凈手凈臉,然后上了榻。
房門被輕輕掩上,房間驟然安靜下來。
原本閉著眼睛的云窈忽然睜開眼,她目光空洞的望著頭頂香云紗的床帳,就這么不言不動(dòng)的靜靜躺了一會(huì)。
隨即起身,光著腳下了床。
她的動(dòng)作很輕,也很平靜。
云窈走到梳妝臺(tái)前,打開首飾匣,匣子里放著滿滿的珠玉珍寶,全都是慕霆淵送給她的。
其中有一支鎏金蓮花鑲綠寶石蜻蜓發(fā)簪,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
她一直珍之又珍的放在匣子里,偶爾還會(huì)拿出來把玩。
云窈將那支簪子拿了起來,累絲的鎏金蓮花上,蜻蜓展翅欲飛,綠寶石做的眼睛,即便是在昏暗的屋子里,依舊閃著絢麗的光。
她透過它,想起曾經(jīng)與他在一起的每一次。
此時(shí)此刻,回憶寸寸成灰,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是傷痛。
云窈強(qiáng)迫自己不再去想,將發(fā)簪放了回去。
首飾匣子的最底部,藏著一枚香囊,香囊里裝著她這么多年來的全部積蓄,還有象征著她身份的文牒。
云窈清點(diǎn)了一下自己現(xiàn)有的錢財(cái),一共一千零五十六兩,其中一千兩是在定城時(shí),慕霆淵給她的銀票,剩余的五十六兩碎銀才是她自己的積蓄。
她將那疊銀票取出,放在珍寶匣子的最上面。
既然決定要走,那么,屬于他的任何一樣?xùn)|西,她都不會(huì)帶走。
云窈轉(zhuǎn)身去收拾衣物。
她自己的東西實(shí)在少的可憐,沒什么好收拾的,只一個(gè)不大的包袱,就是她的所有了。
將東西收拾好,云窈直起身子,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一切只等夜晚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