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寢殿,太后坐在窗前貴妃榻上,抱著雪融摸了又摸。
云窈跟進(jìn)來后,恭順的跪在她腳邊。
太后擺擺手,梁嬤嬤便會意的親自上前扶起了她。
“哀家記得你,你是慕王妃的近身丫鬟,叫……”
天下頂頂尊貴的太后,哪里能記住一個小小奴婢叫什么名字,對她有些印象就已經(jīng)是她莫大的榮幸了。
云窈站直身子,微微低頭,乖覺的回道:“奴婢名喚云窈!
這時,站在一邊伺候的彩棠福了福身:“稟太后,這位就是慕王身邊的掌事女官!
太后驚訝了一瞬。
她對這個小奴婢有印象,還是因為幾個月前在西宮秋獵,因她生的夠美,皇后和淑妃暗自較勁兒都想把她收作己用。
最后真被圣上看中,只差一步就進(jìn)后宮的時候。
張福瑞給她遞了個信兒,說慕王有事求她幫忙。
她才知道,這奴婢其實是慕王的人。
她本就有心想示好慕王,得了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前幾日林庶妃那事,彩棠回宮回話,說慕王對身邊的掌事女官多有維護(hù),她也不曾在意。
世間男人總是如此,今天寵這個,明個又喜歡另一個。
倒是萬萬沒想到,竟都是同一個女人。
慕王居然還是個情種,三番五次都是為了她。
“是慕王把你弄到身邊做掌事的?”
云窈應(yīng)聲:“是!
太后有些看不懂了,掌事女官再如何不還是個奴婢,她既然得慕王喜歡,怎么還沒做正經(jīng)主子?
難道是因為身份太低?
太后輕輕撫著雪融純白柔軟的毛發(fā),笑容慈祥:“你救了哀家的雪融有功,不如哀家讓你做慕王的良姬如何?”
普通奴婢能升到這個位份已經(jīng)是頂頂夠了的。
自從高宗皇帝那一朝出了個奴婢出身的貴妃,最后搞的后宮烏煙瘴氣,甚至朝政都受到極大的影響,之后,每一朝的后宮里,再沒了出身低下的高位嬪妃。
其他親王郡王府內(nèi),也都如此。
太后親封的良姬,比尋常升遷上來的良姬要尊貴些。
就連正室都要給三分顏面。
這也是林靜芙當(dāng)初還是側(cè)妃時,就敢跟王妃正面剛的原因。
云窈知道這已經(jīng)是極大的恩典了。
她跪下磕了個頭,紅唇囁嚅幾下。
本想說自己不想做妾,做了妾,就要一輩子被正室壓著,日子不會好過。
想起太后自己就是正室,從前是尊貴的皇后,現(xiàn)在是更尊貴的太后,估計不會喜歡聽這種話。
“奴婢更喜歡做掌事女官,這是奴婢自己的營生,靠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自己,奴婢很高興!
為了一個小小的掌事女官,推掉成為慕王良姬,成為人上人的機會,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些。
云窈清楚的感覺到身邊,那些若有若無望向她的驚訝不解。
只是她沒看見,坐在上頭的太后卻勾起笑,看她的眼中多出了幾分激賞。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活法,這挺好!
接著,太后允自思量了一會。
便道:“那哀家便封你為正五品尚儀,兼領(lǐng)著掌事女官的職,尚儀的事不多,大可扔給底下的人處理,也不用住到宮里來,免得慕王回頭怨哀家搶了他的人!
最后半句話,完全就是打趣了。
云窈臉紅了,趕緊又磕了個頭:“奴婢謝太后恩典!
太后樂呵呵的:“快起來吧!
很快,懿旨就傳下去了,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有人跟云窈交接尚儀的職務(wù)。
卻在這時,從外面?zhèn)鱽韮珛迳a(chǎn)的消息。
聽說儷嬪在獸園前那一跪,傷了胎氣,導(dǎo)致腹痛早產(chǎn)。
還在太和殿吃宴的圣上,宗親外戚,聽到消息連忙趕到延禧宮里等著。
寢宮里,女子生產(chǎn)的慘叫聲,一聲聲往外傳。
眾王公貴戚面面相覷,大新年的出了這事,也不知是福是禍。
若能平安生下來,自然是福。
若是不能。
那可就是大晦氣了。
眾人如是想著。
承玄帝坐在寢殿外的正廳上首,捧著茶一臉不悅:“到底出了什么事?”
儷嬪的大宮女粉桃撲通跪了下來,抹著眼淚哽咽道:“娘娘聽說太后的雪融走丟了,就跟去看看,想幫些忙!
“誰知,誰知竟惹了太后不悅,娘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一向快人快語,只因說錯了一句話,就……不知是不是跪下的時候窩著肚子,這才動了胎氣!
粉桃不敢指摘太后,就將話省略了,但意思很明確。
沒想到這事跟太后有關(guān)系,承玄帝噤了聲,慢慢喝著茶。
雖然里頭那個不過是他寵過一段時間的小玩意,但如今太后著實是越來越過分了。
好歹儷嬪懷著的是他的孩子,因為不是他的親娘,儷嬪肚子里的也不是她的親兒孫,便一點不知道顧惜嗎?
承玄帝眼神陰冷下來。
“太后娘娘駕到——!”
太后的儀仗走進(jìn)延禧宮,云窈也跟著隊伍一起來了。
眾王公貴戚都等在寢宮門外,烏壓壓的給太后下跪行禮。
云窈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站在首位的慕霆淵。
慕霆淵沖她挑了挑眉。
他戴著面具,云窈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那雙含著深意的眸子,她看懂了。
慕霆淵:得了什么好處了?
云窈揚起下巴,一臉驕傲。
得意洋洋的勁兒,就差屁股后面翹個尾巴了。
慕霆淵忍不住想笑,心想:看來這好處不小。
太后沒有停留,說了句平身,眾人便左右退開,恭送她進(jìn)殿。
云窈想了想,跟著走進(jìn)寢殿。
外面太冷了,哪有殿里暖和。
承玄帝見到太后進(jìn)門,掀了袍子跪下行禮。
行完禮,又親自上前扶著太后坐到上首。
態(tài)度殷切,恭恭敬敬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只是一個小嬪妃生產(chǎn),母后怎么親自過來了!
太后嘆了口氣,看起來十分自責(zé):“儷嬪到底是因為哀家才動了胎氣早產(chǎn),你膝下子嗣本不多,好不容易又有了一個,哀家日夜都盼望她能順順利利生產(chǎn),最好給你生個小皇子,誰能想到……”
他身邊的張福瑞是她的人,她哪里不清楚這個假兒子對自己有多表里不一。
卻也樂得跟他扮演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