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_第35章：失去自己
“我怎么覺著有點不靠譜呢？”
猶豫許久，我終究說出了心里的疑惑，“兩家開發(fā)商共同開發(fā)的工程，用不菲的費用請的設計師，規(guī)劃更是做足了準備，你爸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不動這地方了嗎？…...我說錢朵朵，你是真天真啊。”
“嘿？設計師我們自己就有的好嘛，拿著年薪，改改設計方案怎么了！”眼見著我質疑，錢朵朵頗顯氣憤的掐起了腰，“而且你這地方本來就是街角，我也是有的放矢的。大爺，不信你去深圳看看，是不是有個祠堂，地處高樓大廈中間？貌似，現(xiàn)在還是著名的景點之一呢。”
“呃…我怎么聽說，是那家祠堂的家族很有錢？誰要動，就把誰家買下來呢？”“你！你這是跟我抬杠。”
“不是抬杠，只是太不現(xiàn)實了一點，你千萬別當真，剛剛我真的只是在跟你開玩笑�！�
雖說心中再度憧憬，可我依舊清楚，不動舊味，這個難度有多么巨大。更何況，我與錢朵朵，至多就算是一朋友，我憑什么給她找這種難題？
“不行，我當真了。”
可誰知，在聽過我的話后，這丫頭泛起了犟勁兒，信誓旦旦的對我說道：“顧大爺，我這就回家找我爸，你等我消息�！�
“喂，玩笑別當真�！�
而已經(jīng)走出門外的錢朵朵，只對我輕飄飄的回了一句，“記得你剛剛說過的話嗎，我們這代人都太浮躁了，有些東西，確實值得我們來守護�！�
“…...”這一刻，我有了一個不確定的認知：相對我的天真，錢朵朵的天真，才是最為純粹的。
也是這一刻，舊味，再度歸于平靜。
…...
黃昏，隨著裝修工人的告別，我也在院子里支起了爐灶，準備等待今天的食客迎門。
這還是大學時，張健告訴過我的事兒，北方人，總喜歡在雨后的夜里，跟三五好友一起，喝酒擼串，吹牛打屁。用他的話來說，這是年輕人最好的解壓方式了，如果有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事情，那就兩頓。
也是奇怪，就是因為這句話，我原本決定的打烊，改為繼續(xù)營業(yè)。
只不過，今夜，全該我自己一個人來忙了。
我有些悵然若失的點上了一根煙，在蒙蒙的煙霧中，盯著烤爐中燃起的炭火發(fā)呆。雨后濕冷的空氣，烤爐前的溫熱，在這一冷一熱間，我竟然感受到了孤獨，一種無比真切又無比虛幻的孤獨。
“一對雞翅可以嗎？”
“好的，稍等。”我下意識的對那人回應，片刻，我又驚詫的抬起了頭，直直地盯著站在烤爐前的女子，無所適從。
安歌，這個說過不會見我的姑娘，我們今天見了面；這個說過不會來舊味的女人，又在此刻，站在我面前！
“咳咳�！卑哺璧妮p咳聲，讓我回神，趕忙丟掉嘴角的香煙，就這么窘迫的看著她，仿佛學生時代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不知該怎么面對。
“你又撿起煙了？”
“算是消遣吧�！�
她輕聲說道：“少抽一些，對身體不好。”
可總好過傷心。在心底說了這句話，我表面上卻‘云淡風輕’的點頭，對她回道：“知道了…...雞翅不要辣，刷蜂蜜，對吧？”
“嗯，你還記得�！�
“我怎么可能…...”我猛然止住脫口而出的回答，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對她說：“一般來這兒吃燒烤的姑娘，都是這個口味，所以……”
“我知道的�！彼c了點頭，“五支羊肉串，蔬菜卷兒兩支，如果可以，能不能再做碗海鮮湯？”
“當然可以，滿足食客的所有需求，一直是我的營業(yè)宗旨�！�
“辛苦了老板�！�
“沒事兒，你先坐�！�
轉身，眼角泛酸。
愈發(fā)疏遠的對話，讓我清楚的感覺到了心臟的抽痛，原本很相愛，也很親密的兩個人，分手之后，唯一的關系也不過是大學同學�？善�，生活軌跡又讓我們再度相遇。
似朋友，又似陌生的食客與店長。
這種復雜的關系，真的很難讓人理出頭緒。
她應該是放下了吧？不然，又怎會如此淡然？
我側過頭，眼角的余光，看著那個坐在不遠處的熟悉姑娘，總會有沖過去抱住她的沖動。重重地閉上眼，再度睜開后，我在心里對自己說，“顧燦，她只是食客。”
旋即蹲下了身子，開始精心挑選食材，每準備一樣，我都會想起她的口味：喜歡微甜，微辣，口輕，不吃香菜，不吃洋蔥；所以煲湯的時候，要少放鹽，用其它食材，將它們?nèi)【啞?br>
…...
不知是不是下過雨的原因，直到我將做好的東西，給端上餐桌，舊味都沒有什么其他食客。
“還是那么香�！�
“或許口感也沒變。”
“那我可要好好嘗嘗�！闭f著，安歌拿起湯匙，輕抿了一口海鮮湯，“好久沒有喝到這個味道了�！�
“沒多久，不過一年多一點。”
“你竟然記得這么清楚。”
這句話，徹底戳破了我的所有偽裝。情緒上涌，我終是對她說道：“我怎么可能記不清楚，你出國前最后的那個夜里，我給你做的就是海鮮湯，然后就在這個位置�！蔽抑噶酥钙咸鸭�，“你躺在我肩膀，跟我說，顧燦，等我回國之后，我還要喝海鮮湯，然后我們一起數(shù)鄭州上空的星星…...安歌，你也一定記得吧？不然，你又怎么可能.....”
“別說了顧燦。”安歌打斷了我，“我承認自己是來看你的，但是，我沒有其他任何的用意。”
“哪怕你心底也在緬懷過去？”
“我沒有�！�
想也沒想，安歌就給了我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們真的徹底完了嗎？”
“我們真的不合適�！�
“…...”
我沉默了，在話題不受控制的那一刻，在我親手破壞掉和諧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就徹底失去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