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rèn)卷_第9章：我不會祝你幸福
屏幕中的那個男人，面色猙獰，紅著眼眶，緊緊咬著后槽牙，面頰的肌肉，不規(guī)則的抖動著。
手機也在不斷地抖，一切，皆因我在抖。
有如穿著夏裝，蹲坐在大雪紛飛的北極！
安歌沒有言語，哪怕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那般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毫無關(guān)系。我的憤怒，在她眼中不值一提，亦或像極了一個竭力販賣演技的小丑？
大抵，她就是這個心態(tài)的吧。
我突兀覺著，很不值得�；钪恢担瑦廴瞬恢�，跟人傾述自己的難過不值，為視頻通話中的這個女人憤怒，更他媽的不值！“說完了嗎？”安歌終于在冗長的沉默后，如此問道。
“我…...”
張張嘴，我始終不知道自己，還應(yīng)該跟她說些什么。
這個時候，安歌又說：“先掛了吧，我要去上課…...等我下課后，我會打給你，還有，到時候我不想跟你吵架，懂？”
我依舊沒有回應(yīng)，任由她結(jié)束我們之間的通訊聯(lián)絡(luò)。
說不清自己有什么情緒，在安歌對我說出那番話后，就是如此。我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失意者，或者說，這些年的得意，只不過是個假象。我們之間的愛情，經(jīng)不起絲毫考驗？
是了。如果能夠經(jīng)受的住，安歌不會這么對我。
她的話，讓我頓悟了一個真理：哪怕是跟自己最為親近的人，也不要敞開心扉，尤其在自己感到失落、無助的時候�；蛟S你能得到只言片語的安慰，但，你永遠不會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為復(fù)雜的，除了人心之外，再無其它。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我笑了，笑著笑著，淚腺又開始泛酸。
我抬起頭，努力的對抗著地心引力，不讓眼淚流下。哪怕，現(xiàn)在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我自己。
…...
傍晚，舊味迎來了一天最為忙碌的時候。
朝九晚五的白領(lǐng)，二三小聚的好友，慕名而來的游客，還有那么兩對滿眼都是對方的年輕情侶。
在這兼職的服務(wù)員阿翔，將一張張試卷樣式的菜單遞到屋子正中的廚房吧臺，我則如同機器似的掃上一眼，然后準(zhǔn)備食材，為顧客烹飪。我麻木了，這還是第一次，我失去做飯的熱情。
我忘記了開餐館的初衷，在沒有煙火氣的廚房。曾經(jīng)，我無比堅信，自己是個熱愛生活的青年，而今，我又無比厭憎自己做的一切。歸根結(jié)底，都是安歌。自以為做著她喜歡的事情，就能打倒幾千公里的距離。然而到了最后，我卻被她給打倒，體無完膚。
時間分秒流逝，轉(zhuǎn)眼，就是深夜。
舊味打烊。
我沒有如同往日一樣，準(zhǔn)時躺在那張空了半年的雙人床上，依舊坐在院子的搖椅，只不過陪著我的，從陽光變成了皎月，以及院門口街道上的昏黃路燈，有點凄涼。
我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
等安歌的電話，也只不過是種自然反應(yīng)。
…...
凌晨兩點過五分，安歌的越洋電話，姍姍來遲。
“抱歉，電話來晚了，下午的時候，事情有些多，一忙就忙到了現(xiàn)在�！奔词拐f著抱歉，可她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歉意。
“沒事。”
“嗯�！陛p輕吁出一口氣，安歌對我說：“顧燦，我覺得你應(yīng)該跟我道歉�！�
“我？”我不解的對她問道：“我做錯了什么嗎？”
“今早的時候，你不該那么說我媽的�！�
“呵，那你怎么不說說，你媽對我是什么態(tài)度？…怎么不說說，她顛倒黑白？”
不吐不快，因為我怕現(xiàn)在不說出來，有些話，就再也沒法說出口了，有些時候，男人的直覺，也準(zhǔn)的可怕。
“顧燦，我記得自己說過，我很忙的，沒有時間充當(dāng)你們之間的判官�！�
“是，您多忙啊�！蔽液呛切α寺�，對她回道：“明眼人就能看到的事兒，不用誰來評判�！�
“行，就算是我媽不對，但她好歹也是我的母親，是你的長輩，對吧？…...你顧燦，就是這么論斷自己長輩的？”
“尊重是相互的�！�
“哈，我說過，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想解決問題�！�
“問題有這么解決的么？”
我笑了。
氣笑的。
我越發(fā)覺得，自己就是缺貨。
安歌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再度開口道：“顧燦，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大火氣嗎？你又知道，昨天在你陪那個女人去做手術(shù)的時候，同一時間里，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你問都沒有問過，你只是一味在跟我說，自己在我媽那兒受了什么委屈，怨婦一樣�！�
聽過安歌的話，我猛然間怔住，繼而關(guān)切的問：“發(fā)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我同學(xué)恰好路過，我差一點就被流氓侮辱�！�
“你當(dāng)時怎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么用？除了安慰，你還有什么？你又不是警察，更不在我身邊�！�
安歌的情緒終于出現(xiàn)了波動，言語中，有委屈，更多的則是埋怨。“國外的治安不比國內(nèi)，這點你是清楚的。你能懂，我一個姑娘，心理差點崩潰時的無助嗎？結(jié)果呢？結(jié)果，你不過問絲毫，最后還來問我的房間里，為什么有個男人�！薄拔椰F(xiàn)在就來告訴你為什么，裴臨風(fēng)在救我的時候，跟那些流氓廝打在了一起，我為了表示謝意，請他去家里吃點飯不行？”
安歌的情緒愈發(fā)激動，“如果你在我身邊，我用得著經(jīng)歷這些？顧燦，我怎么突然覺著，我們之間的五年，沒有越來越近了呢？”
我沒有言語。
我也想不出個答案。
距離，時間，兩地分離的兩個人，不似以往。
問題究竟出在誰的身上？還是說，造成一切的，僅僅是出現(xiàn)的意外？
“我…...抱歉，我也不清楚，這些都是意外，你就快回來了，我相信，等你回國之后，一切都能回到從前的�！�
“除了這些，你還會說什么？”
“安歌，你早些時候說，我今天遭受的一切，都是當(dāng)初自己的選擇�，F(xiàn)在，這話是不是對你也適用呢？”我想到了她的話，并用她的話，回答了她。
人，總怕做比較。
當(dāng)我得到的，沒有我賦予給她的多的時候，在深夜時分的院子里，我變得不似自己。
“是啊，都他媽是我自己選的。”安歌冷哼一聲，“如果可以，我當(dāng)初真不應(yīng)該選你。”
“這才是你要說的吧？”
出奇的，在聽聞安歌的言語之后，我心里異常冷靜。
“你剛剛說過的所有，不過都是為了表達這個，對吧安歌？…...你想讓我愧疚，想讓我覺得虧欠了你，更想讓我譴責(zé)自己，對嗎？”不待安歌回答，我繼續(xù)說道：“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什么，我沒有原來那么愛你了，我們之間不合適了，應(yīng)該分開了之類的話？”“…...”
沉默。
除了她的呼吸之外，我再也聽不到其他。
安歌沒有給我回應(yīng)，既沒否認(rèn)，又不承認(rèn)，是她在心底掙扎著什么，還是說，我的話真的嚴(yán)重了，她并沒有這個意思？
我心里更愿意傾向于后者，畢竟，我們之間一起走過了五年，僅僅還有半年她就會回過，那時候我們完全可以步入婚姻；可理智告訴我，前者的可能性，極其大。
全因了解。以及安歌這兩天的異常。
意外造成的異常？
我一點都不會信，意外，不過是誘因。
她跟那個叫裴臨風(fēng)的男人之間，一定不止經(jīng)歷了這些事兒！
“你說的對，我的確是覺得我們不合適了。我太強勢了一些，你適合比我更好的�！�
安歌終于承認(rèn)。
她也終于，為我們之間的愛情，判處了極刑！
“那你下一步，是不是就準(zhǔn)備跟那個什么裴臨風(fēng)在一起了��？”
“顧燦，我沒你想的那么惡心，我們只是朋友�！�
“哦�！�
我應(yīng)了一聲，很干脆的破罐破摔道：“你強調(diào)這個，不過是為了讓我好受一點的吧，或者說，你是不想在一段感情的最后，落下一個不忠的烙�。俊�
“顧燦，請你尊重我的人格�！�
“安歌，我也請你認(rèn)清一個事實，一個人，說不愛就不愛了，一定是經(jīng)過長時間的思慮之后，才做出的決定。我顧燦，不是傻 逼�！蔽依湫σ宦�，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出現(xiàn)顫抖，“你說我們不合適了，我會遇見更好的，其實，根本的意思是您遇見了更好的吧？”
“還有，你安歌拍著良心問問自己，這五年，我顧燦對你是什么樣的…....安歌，我不會祝你們幸福的，我他媽就想讓你帶著愧疚，最好愧疚一輩子！”
說完，我沒有留給安歌再去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五年來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眼淚，終于落下。
這，是我維護尊嚴(yán)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