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不禁心里有點埋怨奴柘。
要不是它到這多一句嘴,我也不至于失眠。
當然,也有點后悔。
如果不收留它,依舊是我一個人,那我也就和原來一樣,不會為別人的事情煩惱。
這人啊,一旦有了交際,就變得麻煩。
正當我望著屋頂發(fā)呆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側(cè)臉一瞧,是一條短信。
“喂,你說白天的那個老婦人,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我一愣,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顯然,這是白薇的口氣啊。
她怎么有我電話號。
拿著手機,一時間,掌心還有點汗?jié)n。
忽然想起來了,上次我們倆穿著睡衣去“開房”的時候,她用我手機發(fā)過一條短信。
想著這家伙大半夜的,前不著言后不著語的發(fā)了這么一句,她估計著和我一樣,這會也沒睡呢。
我不由一笑,回了一句:“就這,你還說自己不八卦?”
平生第一次等消息。
看著那破爛的手機屏幕,久久也沒傳來當啷一聲。
就在我有點不耐煩的時候,終于,手機亮了。
“你管得著嘛!有錢難買阿姨我樂意。好吧,我確實有那么一點小小的八卦,回來之后,我一直在想,那老婦人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看著這兩行字,我都能想到到她那副跋扈的表情。
“求求我,我告訴你!
這次消息回的很快,直接來了一句:“求你?想得美。我不問了就是的,拜拜吧您吶!
一下子,還真沒了動靜。
我丟下手機,瞪眼看著屋頂,等了半天,想了想,算了。
告訴她算了。
但是拿起手機一想,這不成啊,咱大男人,怎么能讓她隔空拿捏了?
一咬牙,閉上眼,使勁睡。
半個小時之后,就在我迷迷瞪瞪終于有了點睡意的時候,手機那叮鈴一聲,終于來了。
我蹭的一下,第二次坐了起來。
小樣,果然是她。
“羅卜,算你狠,足足三十分鐘啊。好吧,我受不了了,我求求你了,快告訴我吧!
我忍不住抱住枕頭一聲大笑,白薇啊白薇,任你古怪刁鉆,到底不還是朝我屈服了?忽然想起來,這是三更半夜啊,趕緊止住笑聲……
我馬上回復(fù)道:“看在你如此誠懇的份上,就告訴你吧,那老婦人其實已經(jīng)死了……”
停頓了幾秒,這家伙立刻就回復(fù)道:“笨蛋,我不喜歡這個答案。還威脅我,你去死吧!
嗨,什么人啊,怎么還罵起人了?
我回復(fù)說,這不是你要問我結(jié)果嗎?結(jié)果就是,那尸氣就是那老婦人身上的,根據(jù)我判斷,死的時間至少七天開外了。
可這消息發(fā)出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了,白薇再沒回復(fù)。
這回輪到我輾轉(zhuǎn)反側(cè)了。
明明我告訴她答案了。吭趺催急眼了?
什么叫不喜歡這答案?難道死人我還能給說活了?
不可理喻,尤其是女人,簡直是不可理喻之極。
翻騰來,翻騰去,我忽然覺得,到最后,還是她把我拿捏了。估計她這會已經(jīng)都睡著了……
可我,卻冒出一個沖動,我倒要過去看看,那老婦人是活著,還是死了。
“整整一個小時啊,算你狠,我這就去看看她活著還是死了。”我給白薇回了消息之后,扔掉手機,穿上一身黑衣,帶上鴨舌帽,便下了樓。
樓下的情況毫不意外,滿屋酒氣,奴柘早就歪倒在花盆里。
少了這個話嘮問東問西,我還能省點口舌。
出了門,一大石頭扔過去,先趕走這群多嘴的夜貓子。
免得一會我翻墻過去的時候,這些家伙咕咕亂叫。
陽臺上的老頭和輪椅都已經(jīng)不見了,看來是夜深回屋了。
別墅的柵欄自然攔不住我,輕松一個踮腳就翻身而入。
到了樓下,抱著門廊的柱子,兩竄一縱,就抓住了二樓陽臺的邊沿,然后依靠雙手臂力,騰空翻身就上了陽臺。
房間里亮著熹微的燈光,雖然拉著窗簾,但能隱約看見老頭的身影。
“老太婆,今晚的月亮就沒昨晚的亮,不過,今天晚上風更合適,就怕你嫌風大。”
“你躺好,我呢,在給你做個按摩,把這藥粉啊,還得涂上。他們說了,每天都得涂,別嫌麻煩!
“明天咱們?nèi)ツ虾D(zhuǎn)轉(zhuǎn),你最喜歡去那。回來咱們不去喝羊湯了,吃你愛吃的老巷包子去!
“你呀,再等我?guī)滋臁俚任規(guī)滋!?br>
老頭說的聲音低沉且淡,可說道后邊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發(fā)顫。
我透過窗縫朝里看了看,那輪椅上的老婦人,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尸斑。死,是肯定死了,而且,可能十天開外了。
老頭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始往老太太的身上涂抹里面的膏脂,通過淡淡的氣味,我判斷應(yīng)該是香脂油。這是一種專門用來防腐的東西,并非什么靈丹妙藥,十四天已經(jīng)就是極限了,所以,老太太的身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不可逆的尸斑。隨后的這幾天了,尸臭會越來越明顯。
好了,現(xiàn)在總算是確定了我的判斷,我也算是解決掉了“心病”。
不管老人家出于什么原因,留著妻子的尸體而不安葬,那就都和我無關(guān)了。
正當我要翻身回去的時候,突然感覺呼的一下,一股冷風拂過。
那窗戶的縫隙里,好像有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
我下意識朝里面望了一眼,就看見那影子像是一只怪異的貓一樣,竄上了老頭的后脊,一根手勾住老人家的脖子,另一手則按住了他的后心。
老頭手中的盒子登時掉在了桌子上,表情痛苦地開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身體搖搖晃晃起來。
很顯然,這是一個殺人害命的臟東西。
站在陽臺上,我一時陷入到了矛盾之中。
按理說,我是天師,見到此景,應(yīng)該出手斬殺這禍害。
可是……在這之前,我從沒管過閑事。
除非人家找上門來,哪怕是三五塊錢,百八十塊,我也算是師出有名。
眼看著老人家單膝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生死已在一線之間,我一咬牙,下了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得管管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