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正在洋洋得意中的張庭智更是目瞪口呆。
“我的猴兒,我的猴兒……”
老東西喃喃自語,猶如霜打的茄子。
雖然危機好像是解除了,可我心里并不輕松,擊殺猴子的可不是天外隕石,這說明周圍藏著另外一個人。
我緊張地打量著周圍,終于,在山回路轉(zhuǎn)之處,一個人緩緩走了出來。
不,實際上是兩個人,只是后面的人跟著他,猶如傀儡紙人一般。
“郁……郁庭……師兄?”張庭智瞪大眼,猶如夢魘中驚醒一般。
沒錯,來人正是阿爺。
阿爺單手插兜,另一手隨意地捏著一根草棍邊走邊剔牙。臉上掛著那副陰陽不定的表情,只有那腿腳,一瘸一拐,和當(dāng)年大不一樣了。
較為讓我驚愕的是他身后的人。
竟然是韓冰。
韓冰儼然已經(jīng)像是一個機器人,機械地跟在他身后,沒有任何表情,應(yīng)該是被下了某種禁咒。
可她為什么會和阿爺在一起?
韓庭義不是跑掉了嗎?
難道他跑掉的時候,丟下了韓冰?
“師兄……好……好久不見!”張庭智嘴角微顫,盯著郁庭禮,雙手無措,好像有些無處安放。
“不敢當(dāng)!”郁庭禮吹了吹一塊大石頭上的雪,安然坐下,翹起二郎腿道:“師父死了,師門沒了,哪還有什么師兄弟啊。張庭智,我這次回來,怎么沒看見我?guī)煾傅挠鸹!?br>
張庭智小聲道:“前年雨水多,爆發(fā)了山洪,把……把師父的靈塔沖毀了,師父的骨灰也沖散了……我盡努力去追了,可惜當(dāng)時水太大……”
“你怎么沒把自己的腦袋丟了?”郁庭禮怒吼一聲,瞇了瞇眼道:“剛才距離遠,聽得不太清楚,怎么著?你沒瘋?也沒瘸?”
看得出來,張庭智雖然潛伏了這么多年,但他似乎對郁庭禮很是恐懼,這和他大罵韓庭義的態(tài)度不大一樣。
即便是阿爺挑釁地看著他,他也不敢回以目光,只是低聲道:“師兄,我的瘋不是裝的,是……是當(dāng)時真的病了,只是后來醒了。至于腿……確實是裝的,可我沒辦法啊,當(dāng)時那么多人圍攻百醴觀,你們都不在,只有一眾小徒,我被他們?nèi)簹,再不示弱,會被活活打死的……?br>
“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郁庭禮冷聲道:“師父到底怎么死的。”
“你們都知道的啊,師父是死在了閉關(guān)室里,當(dāng)時我們都在山外,可能是死于走火入魔,也可能是死于敵人暗算……”
“住口!”郁庭禮厲聲道:“師父的閉關(guān)洞那是百醴觀的秘密,外人根本就不可能打開。這么多年過來了,我很清楚,殺人者就在我們當(dāng)中。”
“那你憑什么懷疑我?為什么就不是你,不是韓庭義?”張庭智怒道:“難道僅僅是因為師父死后,我是第一個回山的嗎?誰不知道,當(dāng)時你在外面惹是生非,殺了人,四處逃命,給百醴觀帶來了最壞的名聲,當(dāng)時師父早就有了清理門戶的心思。還有韓庭義,他在外面勾結(jié)那些有錢人,殘害無辜,轉(zhuǎn)了多少黑心錢?這些,師父都看在眼里,幾次讓他回山禁閉,他最有可能恩將仇報。就連那庭仁庭智也有懷疑……”
郁庭禮道:“合著我們都有和師父發(fā)生沖突的可能,只有你張庭智潔白無瑕,毫無破綻?”
“至少在師父死后,只有我敢回來撐住師門門面,而你們卻連回來祭奠師父的勇氣都沒有!”
“誰說我沒有?誰說我沒有!”郁庭禮怒聲道:“盡管,當(dāng)年我在外面被人追殺,師父不肯原諒我,不肯救我;盡管他知道我喜歡師妹,可還是把師妹給了韓庭義;但師父就是師父,永遠的師父,我從來就沒恨過他。我知道我在江湖上的名聲臭了,所以我不敢光明正大的回百醴觀,可我還是悄悄地回來過了。在師父死后的一百天,我悄然回到百醴觀,就在師父的羽化塔前,磕了一百個頭。那天晚上,你卻在偏殿里呼呼大睡,你都沒有給師父上過香!
“你……你就跪了一夜,可我卻在這荒蕪的大山里,一呆就是三十年!”
“這三十年你都干了什么?”郁庭禮瞇著眼道:“地宮里,師祖的棺材是你撬開的吧?”那幾個大殿被燒毀之后,地基是你撬開的吧?師父的密室寶座也是你砸爛的吧?你無非是在尋找?guī)煾搁]口不談的歸藏而已。但你失敗了。”
“我……我沒有……倒是你,你說這些,說明你在乎這東西,所以,真正惡毒的人是你!”
“是我?哈哈!”郁庭禮哈哈大笑道:“師父生前說過,他要把百醴觀留給庭仁大師兄,因為他仁義,守成有余。他要把畢生修為給韓庭義,因為他最有野心。他要把自己的衣缽給你,讓你成為一代名道,不為別人,因為你秉性浮躁難測,這些道經(jīng)能讓你安寧下來。他要把師妹給我,也就是讓我做他的女婿,因為我雖然頑劣,但最孝順,給他做半個兒子,從此清明有香……這是師父的評價,我會殺師父?羅天,你腦子好使,你告訴他,為什么我能夠如此快地將歸藏掌握。比你都快!”
我大聲道:“因為你也進過那地宮,你給你們的師祖,還有你師父的空棺材跪拜了!”
“沒錯,我不單單跪拜了,我還磕破了腦袋。我郁庭禮就算再不是東西,在師父面前,我永遠都是個孩子。因為我拜了,所以,我三十年前就掌握了歸藏的楔子,而你,韓庭義都沒做到,這說明你們兩個心中有鬼。所有才有了三十年后,我拿到歸藏后的突飛猛進。你張庭智還是一如既往的廢物!你和我比孝順,你配?若不是因為韓庭義和你這混蛋從中作梗,在外給我制造輿論,在師門詆毀我,當(dāng)年我才是師父的女婿,留在百醴觀給他燒香的是我!張庭智,師父到底是不是你害的!”
我才明白,原來郁庭禮也曾是“好好少年”過,原來紫蕭子最喜歡的弟子是他。
張庭智被咆哮的郁庭禮嚇得有些發(fā)顫,但還嘴硬道:“沒有證據(jù),就沒有人可以指責(zé)我。和我相比,你和韓庭義永遠都是百醴觀的叛徒!
“好,好,還是師父對你的評價對啊,心思難測!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阿爺朝我怒吼一聲道:“羅天,我現(xiàn)在命令你,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