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我有些吃驚。
老呂也在一旁道:“不能吧,韓冰雖然以為是羅卜殺了喬艮,心中會有失望和怨恨,但也不至于千里迢迢送假藥過來啊。白小姐,你確定看明白了嗎?”
白薇平靜道:“兩位,我是中醫(yī)啊,難道這是什么藥我會不認(rèn)識嗎?我沒有理由把真藥說成假藥啊!
老呂咧嘴笑道:“你有。嘿嘿,因?yàn)槟闩铝_老板和這韓冰舊情難忘,所以來一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樣,羅老板就會痛恨韓冰,從此交惡,你就高枕無憂了。”
白薇被逗得撲哧一樂道:“呂大師,你這是甄嬛傳看多了吧。我喜歡羅天不假,可也不至于想把他當(dāng)成私有財產(chǎn)啊。再說了,何以見得,我和韓冰對比,就一定會落下風(fēng)呢?天哥哥選了我,不是已經(jīng)說明了情況嗎?我何必還要刁難人家千里送藥的韓小姐,來讓我的男人討厭我?你說呢,天哥哥~”
嘖嘖,兩聲天哥哥,叫的我骨頭都軟了。
我苦笑道:“難怪有了女人的男人都耙耳朵,別說耳朵是個軟骨,就是脊梁骨也能被化掉啊。我說老呂,你別沒事給我們倆中間添堵成不成?”
白薇收起笑容嚴(yán)肅道:“我真的沒有開玩笑。你們知道這幾位藥都是什么嗎?”
“這個我們肯定不認(rèn)識!”老呂道:“這方面,你是專業(yè)的,我們除常見的草藥,其它的壓根沒見過啊。”
“別的就不說了!”白薇指著其中兩位草藥道:“這叫附子,那叫半夏,這是很低級的配藥錯誤。難道你們沒聽說過十八畏和十八反嗎?半蔞貝蘞芨攻烏,藻戟遂芫俱戰(zhàn)草,諸參辛芍叛藜蘆。這兩味藥,本都有毒,但炮制之后可用,但要是放在一起,那就絕對不能用了。至于其它幾味藥也是如此。整個藥方,東拼西湊,根本沒有體系,完全是為了掩飾附子之毒的偽方子。我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要是用了此藥必死無疑!
老呂道:“聽起來,這還真似乎是個陷阱啊。韓冰為什么要這么干呢?為了給她師兄報仇?”
白薇卻道:“我倒是覺得韓小姐是無辜的。因?yàn)檫@個害人的方子,實(shí)在是低端。聽天哥說過韓小姐,這個是膽大心細(xì)且頗有城府的姑娘,她如果誠心害我,不會如此顯而易見。這倒是有人隨手為之,沒經(jīng)過精心計劃……”
白薇和我的意見一致,很明顯,這是韓庭義的意思。
韓庭義不了解白薇,所以,他不知道白薇是個醫(yī)道中人。
他拗不過自己的女兒,就干脆,隨手搞了一個害人的方子。在他看來,這方子要是能把白薇毒死更好,毒不死也沒關(guān)系,反正對他來說,就是摟草打兔子,順帶手的事。
“順帶手的事?啥意思?”
“忘了張庭智先前說猴子放在碗里的豆子了?一個紅豆子,幾個黃豆子,還有一顆綠豆子!
“哦,我明白了,還真被張道長說準(zhǔn)了,韓庭義這是把自己的閨女當(dāng)成了引路黨。他肯定是逼問過韓冰你的下落,韓冰不肯,他呢,就故意弄了個方子騙韓冰,給她自由。結(jié)果韓冰前腳來了百醴觀,他后腳就到……”
我道:“怕是用不了幾分鐘,人就該到了吧。”
“媽的,這老王八蛋,連自己女兒都利用,還是個人嘛!”老呂緊張地站起身,朝外看了看道:“雪下大了,看不清楚,但遠(yuǎn)處確實(shí)似乎有光在動。怎么辦?”
“怎么辦?”我一笑道:“蒼山一觀,大雪漫天,前無村鎮(zhèn),后無歸處,能怎么辦?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天氣,我不可能帶著白薇出去冒險,兵來將擋,讓他韓庭義來吧,大不了一戰(zhàn)。況且,這藥方是假的,我沒別的選擇,只能繼續(xù)從這些書中獲取生機(jī)。老呂,聽我的,你去后面的廂房避一避,韓庭義有備而來,若我不敵,你只管進(jìn)山去,或許還有生路!
“靠,你埋汰我呢!本道長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啊。雖然說,在你們倆跟前,有點(diǎn)像是電燈泡,但,我絕不會自己離開。要戰(zhàn)一起戰(zhàn),要死一起死!
白薇看著我倆笑道:“你們這是干什么?情緒都到這了,要不咱們仨臨死拜個把子?搞得這么煽情干嘛?我倒是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大可以出去躲一躲!
我斷言拒絕道:“小丫頭,甭和我耍心眼,我知道你的意思,給我們創(chuàng)造活的條件?可你要明白我,我不怕死,怕孤單。”
“嘿嘿,好吧!”白薇拉了拉我的袖口,低聲道:“羅先生,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以后給我多生兩個娃就好了!”我一笑道:“咱們繼續(xù)翻書吧!
老呂嘀咕道:“這還有我這么一個電燈泡呢,你們能不能能把虎狼之詞收一收啊,生孩子這種話都說的出口。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們生孩子認(rèn)我做干爹吧。我感覺我這輩子,找不到真愛了,孤獨(dú)終老,總得有個給我摔喪盔子的人啊。”
“要生自己生去,合著我生孩子是為了給你摔喪盔子?你老小子想的太美了!
三個人,也沒把外面的事當(dāng)回事,繼續(xù)翻著書。
翻著翻著,我不時看看白薇。平靜的表情下,我其實(shí)內(nèi)心時刻在翻滾。
真怕她一會又睡著啊。
三次,還剩下一次了。
白薇只知道自己病了,卻不知道這三次之限,目前從她的神色里,還看不見焦急和悲憤?晌乙呀(jīng)快要承受不住了,看著她那白皙的面孔,好幾次說話,都差點(diǎn)把哭腔帶出來。
“羅天,別偷偷瞟我了,要不……我們不翻書了!”白薇忽然抬起頭道:“百醴觀被毀三十年了,這三十年,張庭智難道還沒把這些書翻一遍嗎?他一定翻過了,而且,他也清楚,這書中根本就沒有解開伴生蟲毒的方子。之所以告訴你有,是因?yàn)樗幌胱屇憬^望。當(dāng)我稀里糊涂地死掉,你或許就沒那么難受了。”
“別胡說,肯定有的!”我大聲道。
白薇一笑道:“沒有的。你們想想。張庭智說過,我不是第一個伴生蟲的受害者,這說明,來這里尋找解毒方子的人很多。他張庭智沒有理由不用無聊的時間把那些書翻一遍對不對?”
我沒反應(yīng)過來,倒是老呂,詫異道:“不是……白小姐,張庭智說這話的時候,你可昏迷著呢啊,你咋知道……”
白薇一笑,拉起我的手道:“其實(shí)昏迷的時候,你們說的話我都能聽得見,我早就知道了,自己醒三次之后,就不會醒了,這是青黛的原話。對吧?按照前兩次醒來的頻率,今晚我睡著之后,明天中午之前,就會第三次醒來……所以,咱們不要浪費(fèi)時間了,還不如說說話吧……”
我像是被人戳破了面具的小孩,頹然地將手中的書扔在了地上。
“那就說說話吧……”
聲音終于有些哽咽。
可這時候,外面馬達(dá)轟鳴,車燈亂晃,韓庭義已經(jīng)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