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這么一說,我才開始認真回想這女孩。
說是小女孩,其實和我與白薇的年紀差不太多,十七八歲的光景,娃娃臉,單眼皮,臉很白,像個還沒長開的學生。
她的眉心有一層烏色,像是蒙了灰,這灰色看起來是懸浮在臉皮上,但你伸手擦一擦,根本擦不去。
再想到先前我們進去景區(qū)時,遇到的那起事故,仔細想想,這兩件事好像有些相似。
我記得那警察朝死者家屬說過,他們從夜間航拍愛好者的視頻里找到了死者臨死前的場景。他先是掙扎了幾下,但到了崖邊上的時候,卻是自己主動跳下去的。
而我們看見這女孩跳崖的時候似乎也是如此。
在白薇沒介入之前,她自己一個人站在峭壁上,身體后傾,完全是一副要掙脫推搡的樣子。反倒是等白薇撲過去,在懸崖上將她掛住的時候,她開始表現(xiàn)出了必死的決心。
不單單磕傷了白薇的手臂,還故意用腦袋要撞石壁,完全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
所以,在這一點上看,兩人在跳崖前,其實是清醒的,但是到了臨跳的時候,卻都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了。
到了景區(qū)給安排的酒店,景區(qū)的一個負責人已經(jīng)在等待我們了。
“兩位客人助人為樂,我們感激不盡,你們的這種精神,值得我們所有員工學習,我們……”
白薇一笑道:“您客氣了,誰看見這種情況不都會如此嘛!”
“空感謝的話就別說了.”我在一旁道:“來點實際的吧。咱們是來旅游的,現(xiàn)在全耽誤了。再說了,你們那么多員工,誰來看著她不行啊,非要讓我們倆看,說到底,你們就是怕?lián)熑!?br>
很明顯,被我看穿了。這小負責人一臉尷尬道:“對不起,前兩天這事,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了,我們景區(qū)的壓力很大,萬一這件事再傳出去,那就更得流言四起。你也知道,我們這地方,全靠旅游……”
“得得得,這種事你就別朝我解釋了!”我一擺手道:“我又不是你們市長,我就關(guān)心,你們咋也得給點好處吧!
白薇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怎么又張口要好處……”
這負責人一笑道:“沒關(guān)系,這是正常的,確實,我們景區(qū)不便出面,麻煩你們了,當然要來點實際的。喏,給你們開了兩間豪華房,另外,給你們?nèi)斓牟蛷d免費券,隨便吃,有什么吃什么。對了,還有景區(qū)的聯(lián)票,所有大庸的景區(qū),你們隨便去,還有……”
“夠了!”我一擺手道:“這就對了,一通謝謝,哪有這一張張的飯票實惠啊,哈哈。對了,我問你一件事!
“您說……”
我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你們這巨門山景區(qū),是不是每年都有人自殺啊!
這負責人臉色一變,不由的又打量了我一眼。
“你別誤會,我呢,不是江湖小報,也不是狗仔隊伍,我就是一個風水愛好者。”
我解開上衣,在懷中露出一個八卦,一笑道:“有些事,得解決。藏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這負責人看起來官職不大,明顯有些猶豫,他不敢輕易開口。
于是我便繼續(xù)道:“你信嗎?今天如果換成別人,這姑娘就救不回來了。換句話說,要是半月死兩個,你這以后就得成了自殺圣地了。一年幾百億的旅游收入,刷的一下,沒了……”
“您……真懂風水?”
“小弟不才,是個天師!
“難怪,我就說,為什么兄弟器宇不凡,像個世外高人!
白薇在一旁撇嘴一笑。
“實不相瞞,這幾年不知道怎么了,哪年都有!边@負責人低聲道:“沒記錯的話,去年兩個,前年也兩個。今年這件事之所以鬧得兇,是因為死者還是個小網(wǎng)紅,他本來是一邊爬山一邊直播的,結(jié)果在網(wǎng)上就引得了很多關(guān)注。說實話,我們也是真盡力了,這幾年,累計雇傭的安全員增加了上百個,處處有巡邏的,可那也架不住人家自己尋死啊。一心想死,你就是怎么防護,他們都能找到機會?删W(wǎng)友不那么認為,只要出事了,就是景區(qū)的責任,我們領(lǐng)導頭都大了。實話告訴你們,今天這姑娘要是再自殺成功,我們這套領(lǐng)導班子都得被擼掉,上邊都下死命令了……”
“能把這三年來的死者信息給我一份嗎?”
“這個……”對方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成,按理說,這個是不能給別人看的,但今天破個例,要是您能把這事解決了,我和我們領(lǐng)導,一定以個人名義好好謝謝您!
“好說,您先忙去吧。”我一笑。
上了樓,看了看房間,確實不錯,大床房,大露臺,還是套間,唯一遺憾的是,白薇的房間在隔壁,今晚上只能我一個人睡。
去了隔壁,那姑娘正在床上閉著眼一動不動。
白薇皺了皺眉,道:“切了切脈,沒發(fā)現(xiàn)問題,按理說該醒了啊!
我輕咳一聲,冷聲道:“還裝什么睡啊,知道你醒了。”
你還別說,我這就是虛張聲勢嚇唬她一通,結(jié)果她還真睜開了眼睛。
白薇朝我豎了豎大母手指,道:“小妹妹,有什么事想不開呢?你有十六歲嗎?多好的年紀啊。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你父母,明早就到。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說!
這女孩面無表情地看著白薇,一句話也不說?茨菢幼,像是恢復了神志,但和先前被救下來時,說謝謝的時候,又不太像一個人。
“喂,看見了嗎?俺媳婦為了救你,可是受傷了,你不該說點什么嗎?”我低聲道:“當時,是不是感覺有人在推你?”
哪料,我這么一問,女孩忽然就哭了起來。
不是嚶嚶的哭,是那種哇哇的哭,就那么瞪著惶恐地眼睛看著我,好像是被我嚇到了是的。
白薇趕緊朝我道:“你先別問她話了。她的情緒還不穩(wěn)定,這樣吧,你去餐廳吃點東西,吃完后,順道給我們帶回一點來,她估計也餓了……其他的事,交給我吧!
我一陣無語,就我這面相,又不是惡人,至于嘛!
離開內(nèi)間,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外面刮起一陣大風,露臺的玻璃被吹的搖搖晃晃,不少的樹葉碎草都被刮了進來。
我把露臺的門關(guān)上,這才去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