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的百醴觀乃是天師翹楚,動一動,所謂的“道界”江湖就是一番腥風(fēng)血雨。
分崩離析之后,幾個師兄弟離心離德,斗爭不斷。
原來全是因為這個盒子。
我記得那次阿爺被我不經(jīng)意一詐,他沒有防備,說盒子里面的東西是歸藏。
當(dāng)時我還沒在意,現(xiàn)在看來,極有可能是真的。
要知道,歸藏是三易之一,是易經(jīng)的續(xù)篇,不知何年何月早就失傳了。或許當(dāng)年名不經(jīng)傳的百醴觀之所以能崛起,就和這歸藏有關(guān)。
可問題是,現(xiàn)在知道盒子里面的東西是什么了,卻沒有鑰匙。
也就是所謂的“天匙”啊。
沒有天匙,我就成了下一個郁庭禮,抱著一個空盒子,東奔西走,徒勞無功啊。
喻長青彬彬有禮,雖然是個木匠,但卻很有老派江湖人的風(fēng)范,一邊給我們篩茶一邊道:“當(dāng)至忙促時,要越加檢點。當(dāng)至急迫時,要越加飭守。當(dāng)至快竟時,要越加謹(jǐn)慎。這位小哥,你失神了,萬事不可著急啊,慢慢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我端起茶杯,點點頭以示敬意道:“感謝先生指點,羅天必謹(jǐn)記于心。”
此時凌云領(lǐng)著奴柘和阿蘆進(jìn)來了,喻長青起身招呼他們坐下,順手將準(zhǔn)備的小禮物奉上。
這兩家伙自然喜歡的不得了,連連道謝。
喻長青微微一笑,分別打量了他們倆幾眼,最后看著奴柘朝我道:“羅天,天者,日是火也,小哥本行天資為火,又有草木妖修加持,未來不可限量啊。不過,但凡行走之人,皆需有貴人相助。這小東西,北來虬木,雖不成才,但卻能以木生火,有他在你身邊,利涉大川,百利無害啊。你們兩人在一起,下巽上離相疊,此乃鼎卦,主客鼎力,遇難成祥。”
早就聽說過,木匠師都擅長祝由和卦相,果不其然,喻長青見了奴柘一面,就知道他的身世。后邊的大概意思就是,奴柘在我身邊,相當(dāng)于一個吉祥物,對我有好處。
一旁的阿蘆聽到這話,頓時來了興致,趕緊問道:“大師,那你看看我呢?”
喻長青一笑,沒做聲。
阿蘆著急道:“您別笑啊,就直說吧,我的命難道還比奴柘這小東西差?”
喻長青道:“先說你和這小哥,雖然白蘆和奴柘均為草木,可蘆占水位,以水為生。所以,你和這小哥命相相沖。當(dāng)然,只是主賓,不是夫妻,還不至于克生克死,但你榮他損,他榮你損,你們并不適合結(jié)伴而行。至于你本人,八月蘆花飛,隨水盡流去,別太張揚,多行靜修,方有所成,否則,命里多災(zāi)多難啊。不過,命運這東西,因人而改,我說的未必是真,還看個人造化!
看出來了,喻長青本來不想說。
可這一說出來,頓時把阿蘆的精氣神都整沒了……
臨行之前,喻長青特意在自己的收藏里找了一個八寶魯班盒,朝我演示了一下如何拆卸,最后還告訴我們,如果未來這玉盒打開,還有難處,大可以在再來尋他。
單憑岳稚川幾十年前和他的交情,喻長青對我們可謂是非常夠意思了。
出門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心不在焉,還是沉浸在剛才喻長青的話里,過門檻的時候,阿蘆竟然腳步一個踉蹌,差地跌倒,手扶門框的時候,一不小心,將門后面一堆長短不一的木料碰倒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蘆正要過去扶起來,喻長青卻一擺手,看著地上的木料道:“就是這不經(jīng)意才珍貴!
岳稚川皺眉道:“我說老喻,看啥呢?”
我脫口道:“這看起來倒像是大號的卦簽,從搖桶里撒出來了!
“哎,說對了,這還就是卦簽!”喻長青淡淡道:“這十多根木頭,只有一根柳木,這柳木也不是最長,卻偏偏落地最遠(yuǎn),這就是卦。你們啊,回去的路上小心點,早點休息,另外,你最近小心點!
喻長青目光落在了阿蘆身上。
出來的時候,凌云就朝我問道:“羅大哥,剛才喻先生的話什么意思?為什么是柳木我們就要小心點?”
我道:“我好像聽說過,柳木是五鬼木之首,陰氣比較重;蛟S,他是擔(dān)心我們有什么危險吧!
大頭道:“嗨,這東西信則有之,你要是不信,也未必有事。今天高興,雖然盒子沒解開,但知道了不少內(nèi)情,再加上凌云明天就走了,咱們必須得喝一場去。”
岳稚川忙道:“我就不去了。歲數(shù)不饒人啊,這幾天花酒喝得多,頭昏眼花的,你們小年輕的局我就不湊了!
阿蘆略顯失落道:“算了,我也不去了,我回去靜修去,免得帶霉運給你們!
幾個人勸她不必太認(rèn)真,沒聽喻長青說嘛,事在人為,運數(shù)不是絕對,還得看個人造化。
可阿蘆似乎主意已定,堅決要回去。
沒辦法,只能隨她。岳稚川先送阿蘆回住處,放下我們的東西,又把我們四個送到了一個燒烤大排檔,才獨自一個人回家。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姑蘇無故人啊。凌云,今兒你得敞開了!”大頭連開四瓶白的,要一人把著一瓶嘴對嘴的喝。
既然明天都走了,我也就沒攔著,難得輕松一點,盡興最好。
隨便點了些燒烤和吃食,我們四個就開喝。
如果按照酒量,奴柘肯定是第一,這小東西就是個無底洞。其次就是我,至少我還沒醉過。大頭最能咋呼,可我是曾把他灌到痛哭流涕的。凌云差了些,可今天也擺出了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勢。
幾個人推杯換盞,燒烤擼的簽子冒火星,興致正盛,忽然電話響了。
我這才想起來,先前和白薇約過,把這茬忘了。
我趕緊起身,往衛(wèi)生間走,本想給自己狡辯一下,誰料白薇去過賓館了,已經(jīng)從阿蘆那知道我們正給凌云送行,所以,正在趕過來。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凌云是你朋友,就不是我朋友。俊
我一笑道:“對不起,白小姐,我現(xiàn)在能重新邀請你參加我們的酒局么?”
可此時白薇卻正色道:“羅天,你叫我的名字聽聽,快點……”
“咋了?”
“別問了,快叫啊!”
“別……歪,不……白薇!”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別動,你剛才一句話里,三個錯音,你自己感覺不到。是不是嘴唇有些發(fā)麻?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