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白啟元似乎覺得還不盡興,有意讓等在外面的三個人多嘀咕一會兒。
所以,他干脆又叫了點心。
姑蘇是點心的天堂,這老白頭兒也是會享受,一次性就上來了十幾種。
他不緊不慢地一邊介紹,一邊和我分享,足足又耗費了半個多小時,這頓飯總算是落下了尾聲。
臨別的時候,老頭突然看見了我胳膊上的傷口。
“你這是……”
我實話實說,正色道:“昨晚上,出了個車禍,差點被送走!
老頭皺了皺眉道:“芷兒沒事吧?”
我一愣,有些詫異,這老頭知道昨晚上白芷和我見面?否則,我出車禍,他為什么問白芷?
“老爺子,你怎么知道白芷和我見過面?”
“嗨,這姑蘇雖大,可還沒大到讓我聾啞的地步!崩项^輕描淡寫地反問道:“抓住人了嗎?”
白啟元越輕松,我就越驚詫。
他是在監(jiān)視我,還是在監(jiān)視白芷?
想了想,應(yīng)該不是我。
如果是在監(jiān)視我,那肯定知道后續(xù)我弄死了司機和那跛子,也就不會再問我抓沒抓住人了。
所以,也就是說,他連自己的女兒都監(jiān)視。
一想到這,我就感覺有些后怕和悲哀,原來,生在富貴之家也有富貴之家的殘忍。
對于這樣一個冷酷的老頭,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殺了兩個仇人的事瞞了過去。
這樣的消息不能告訴他,誰知道以后會不會留下禍患。
“沒有抓住,那大卡車溜了!”
“小心著點,暫時別告訴薇兒,免得她擔心。至于是什么人干的,可以慢慢查,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開口,”白啟元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明天就是寒衣節(jié)了,來家里吃紅豆飯吧!
“好,我一定會來的!”
“對了,你這禮物我很喜歡!
白啟元說著,從盒子里取出了一枚扳指,戴在了自己手上。
這扳指通透清澈,晶瑩凝重,不管是工料,都是一絕。
我好歹也是開過雜貨鋪的,一眼就知道,這扳指是明料清工,價值不菲。
凌云這小子,怎么準備這么貴重的禮物也不告訴我。
“你是小輩,送我禮物,我必須收下。但我也得給你回個小禮物,你也不要推辭!
老頭似乎早有準備,從茶幾下面拿出了一個長盒。盒長一尺,料為楠檀,用綢子包著,不知何物。
就這樣,拿著禮物,白啟元帶著我出了門。
白薇三個姐弟妹足足在大廳里等了一個多小時了,見我們出來了,便馬上全都站了起來。
白薇偷偷一笑,朝我聳了聳眉毛,然后又朝白啟元努了努嘴,是在問我進展如何。
我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同時指了指手里的禮盒。
白薇抿嘴一笑。
可白芷和白蘞臉上的情緒就復雜了。
“你們怎么還在這?”白啟元皺了皺眉道:“我就是和小羅吃個飯,你們這是干嘛?”
白芷趕緊道:“爸爸,您剛恢復,我們是擔心您的身體!
白蘞附和道:“是啊,爸,只有在你跟前,我還能放心點!
白啟元意味深長地哼笑了一聲道:“知道你們都孝順,我心里高興著呢。聽說我死的時候,你們都守在我身邊,就像現(xiàn)在一樣。”
白蘞頓時滿臉通紅,白芷也有些尷尬。
他們都知道,白啟元這是故意反向嘲諷,當時沒人守靈,反而去公司搶權(quán)的事。
“丫頭,你們的事,原則上我是同意了,明天帶他去家里坐坐吧!”白啟元朝白薇說完,徑直出了酒店。
司機已經(jīng)把車開了過來,老頭顯得有些疲憊,上車的時候似乎腳下乏力。
白蘞和白芷正要搶著上前相扶,老頭卻朝我招了招手。
沒辦法,就在他們兩個人的注視下,我將老頭扶上了車。
車也開走了,我感覺白芷和白蘞也要把我送走了。
“行啊,一個女婿半個兒,你現(xiàn)在算是抱住了大腿!比我這親兒子都親!卑滋`冷笑一聲道:“羅天,你不是裝清高嗎?怎么成了哈巴狗了?原來在錢面前,腰也軟啊!
白蘞氣沖沖地走了。
白芷又走了過來。
“羅天,我是說讓你無論任何條件都答應(yīng)他,可你這是不是演的有點過了?但愿你還記得昨晚上說的話。別告訴我,現(xiàn)在動了心思的是你!”
等所有人都走了,白薇才詫異地看著我道:“羅老板,你實話實說,你都干了什么啊,為什么我爸爸對你突然就態(tài)度大反轉(zhuǎn)了。”
“我……”我有些無奈,苦笑道:“我要說,我什么都沒干·你信嗎?”
白薇癟了癟嘴,道:“我信?蓜e人肯定不信啊!
“那就夠了!蔽艺溃骸爸灰阈盼遥渌亩疾恢匾!
白薇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其他人,突然上來抱了我一下,低聲道:“不管怎么說,我爸爸接受了你,這就值得慶祝。我還怕你受委屈呢!”
“怎么慶祝?”我調(diào)侃道:“要不,咱們找個地方,開個香檳?”
“香檳就算了,不過,你可以期待一下白家的女兒紅了!卑邹毙α诵Φ溃骸拔页錾悄甑倪!
聽說女兒紅酒是女兒出生后,父母就埋下的嫁妝酒,一直等到女兒出嫁那天才取出招待賓客,女兒有多大,這酒就是多少年陳年佳釀,所以稱為女兒紅。
我心里有些癢癢,一臉壞笑,正要提點過分要求。
誰知道白薇好像看透了我,朝我比劃了一個禁止的手勢,低聲道:“笨蛋,在那天之前,千萬別提要求,否則,一律當耍流氓處理。對了,晚一點我再去找你,一會我得先回家去,探探爸爸的口風!
沒辦法,只小敘一會,白薇就先離開了。我只能往賓館走。
就在這時候,岳稚川打來了電話。
“羅天,你得請老夫吃飯!
“為什么?莫非你也知道今天的事了?”
“什么今天的事,我是說,我聯(lián)系上了大槐樹村,一個姓喻的木匠。”岳稚川道:“人家答應(yīng)給你看看你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