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峰滿臉憔悴,原本又黑又壯的身體,已經(jīng)熬得就剩下一層皮包骨了。
眼眶塌陷,頭發(fā)凌亂,身上的衣裳破爛的好像一縷縷布條。
萬幸的是,白薇的“毒藥”服下去之后,經(jīng)過一番排泄,這人總算醒了過來。
季峰仍舊面露驚懼,目光在一張張臉上掃過,最后終于認出了我。
“羅天?羅先生,真的是你嗎?”
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季峰死死攥住我的手,激動的直哆嗦。
我見他一個糙老爺們變成這副模樣,既覺得有些滑稽,又感到心酸,再正常不過的一次尋親之旅,怎么還差點成了死亡之途啊。
“黑胖子,是我,我是羅天.”我一邊安撫他,一邊問道:“甭害怕緊張了,見了我,誰也不能奈何你!
我說這話的時候,一旁的悍婦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囁嚅道:“拉了那么多東西,肚子肯定空了,我……我燉只雞去,娃你也餓了吧,我……我去做點好吃的!
我沒吭聲,隨她意吧。
一旁的老漢則喃喃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還知道燉只雞。你們倆先聊著,我去添把柴禾……”
兩個人出去之后,我才朝季峰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白云山干的?”
一提白云山,季峰七尺高的漢子,頓時嗚嗚哭了起來。
好多年沒見過哪個爺們哭的這么厲害了,宋嘆就夠愛哭天抹淚的了,結(jié)構(gòu)季峰哭的比他還慘。
我見他一時心情難以平復,索性,就先把我前往白云山的遭遇說了一遍。
季峰一聽,終于止住了哽咽,罵道:“我哭不是害怕,是覺得惡心,我也算是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了,第一次被人耍的狗一樣。對了,你見到季嵐了?那他知道我的事了嗎?他到底什么態(tài)度?”
我搖搖頭道:“我已經(jīng)把你的事和他說了,只不過,白云山除了那個憨子師弟,全山上下都說沒見過你。所以,季嵐還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存在。而且,因為這次沖突發(fā)生的時候,他并不在白云山,以至于他已經(jīng)和我決裂了,因此,他大概著壓根不相信有你這個人吧!
平息了片刻,季峰總算冷靜了下來,開始朝我講述他的遭遇。
盤出店面,拿出了多年的積蓄,季峰興高采烈地帶著二十萬北上尋找弟弟。一路上很順利,直接就到了白云山。而且,在白云山下院一打聽,那憨子就證實了,白云山上確實有個叫季嵐的。
季峰高興極了,沒做停留,當天就上了白云山。
一開始,白云山還以為他是千里迢迢來的香客,熱情的接待了他,可一聽說他是來找弟弟季嵐的,那叫正因的大師兄當場冷了臉子,說山上根本沒有一個叫季嵐的。
季峰自然不會相信,一反面表達了自己信息的來源,也就是從我這里知道了季嵐的存在,另一方面,山下的憨子師弟已經(jīng)承認這里有季嵐了。沒辦法,正因只好說去找?guī)煾赋鰜怼?br>
云生子倒是很熱情,馬上就承認了季嵐是他弟子,只不過暫時不再山上,估計要回來了,讓自己在山中等。
季峰見弟心切,也沒遲疑,就同意了。
吃飯的席間,還表達了自己對道觀收養(yǎng)弟弟這么多年表示感謝,甚至打開包,拿出兩萬塊作為香火。
一旁同桌吃飯的正見和正空似乎是看見了自己包里的錢,彼此還意味深長瞄了一眼。
季峰也沒當回事,畢竟這是道家之地,紅白金銀都是身外之物,誰會在乎呢。
一聽說自己打算見了面之后,要帶弟弟季嵐回家祭祖,云生子頓時就變了臉色,不滿道:“正色不會跟你走的。道里撫養(yǎng)他這么多年,我如今老了,師兄弟中,屬他的驅(qū)邪術(shù)最為精湛,可以說,他未來將是白云山之主!
季峰一聽這話,也聽明白了。
云生子是有讓季嵐養(yǎng)老之意,而且,說的清楚一點就是,季嵐關(guān)系著道觀的收入,全觀都指望著他四處奔波賺錢呢……
季峰客氣地說,自己并不是把弟弟帶走就不回來了,只是要先認了這門親。至于以后,養(yǎng)育之恩,絕不會讓季嵐忘掉。而且,自己也有意替弟弟盡盡孝心。
這次,季峰直接拿出了十萬塊。
但云生子卻沒有接受,還言明,自己在乎的不是錢,一切等季嵐回來再從長計議吧。
可季峰怎么也沒想到,當天晚上,吃完晚飯,自己忽然就感覺腹中絞痛難忍,直接昏死了過去。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昏死的時間不長,他自己就醒了過來。迷迷瞪瞪間,他看見正因、正見和正空正在肆無忌憚翻著自己的包,而門口還有個漢子,正嘎吱嘎吱磨著刀。
他本想馬上起身,但卻發(fā)現(xiàn),身上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道,腿腳酸痛。
此時門外云生子陰冷的聲音傳來:“云成,你抓緊時間,把他弄干凈點,卸開分尸埋到山里去,以后記住了,所有人見了季嵐,都不要提起這個人,就當他從沒來過。我不可能讓正色離開,他走了,要是指望你們這白云山就成了清水廟了。再說了,我不想讓他知道,他是我從人手里買來的。”
季峰當時就絕望了,知道自己這是羊入虎口。
可能也是命不該絕,那正因正空正見那三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把錢交給師父后,卻同時對季峰的手機和手表產(chǎn)生了興趣。三個人爭來爭去,互不相讓,竟然大打出手,打成一團。
云生子和云成子拉架呵斥之際,季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猛地站了起來,踹開后窗就往林子里沖。
那幾個人聽見了動靜,就瘋狂從后面追。
季峰人生地不熟,越跑越慌,腳下一個踉蹌,滾進了一個山澗里。那地方狹窄陰暗,蝎蛇密布,毒蟲橫行,季峰一邊忍受著肚子的劇痛,一邊驅(qū)趕著蚊蟲。勉強度過一夜,結(jié)果第二天那云成子就帶著獵槍和馬刀進了林子。這人就像是銀魂不散是的,守不準什么時候就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了,季峰好幾次都差點被他的霰彈槍給打死。
兩人就這樣在林子里進行了逃跑和追逐的戲碼。
餓了就吃草,吃樹皮,吃野果子,吃動物的死尸,口渴了就和山里的水。一開始,自己意識還清醒,可這樣東躲西·藏饑腸轆轆的日子一臉十幾天,讓他越來越迷糊。尤其是后來,肚子里就像是生了蟲子,整天折騰的他夜不能寐,晝間乏力,很快他就控制住不住自己的神志了……
難怪,我就說,為什么那云生子是個道士,我去白云山的時候,他卻拎著獵槍在林子里轉(zhuǎn)悠,原來是在捕殺季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