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老呂這個“熱心腸”是被人家當成了活雷鋒,跑這義務除惡來了。
可問題就在于,這群礦工盤踞在這里有他們的苦衷。
一來,他們死的委屈,怨念不散。二來得不到招引,想走也走不成。
所以,頻頻鬧事,但不害人,就是想引起點主意,總的來說,罪不至死,否則我也不會和大頭在這苦口婆心廢半天口舌。
宋嘆簡單把事情和呂卿侯溝通了一番,老呂頓時明白了,合著自己這是被當成冤大頭了。什么四化建設,什么十四五的完成,還為了礦工的安全,全是瞎扯淡,就連當初出事,都和這礦場逃不脫干系。
“奶奶的,我差點一失手成千古恨啊!眳吻浜顨獾枚迥_罵道:“不成,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無論如何,我也得收拾收拾他!
我朝老呂道:“先別管那礦主了,還是幫我把他們招引出去吧。最好是子時前就完成,畢竟,他們還要各自回家看看,免得耽誤了行程。”
“好勒。”呂卿侯朝著那一溜鬼影拱了拱手,客氣道:“各位,對不住了,差點傷了各位,我將功補過,親自給你們招魂!
說完,老呂把宋嘆手里的哭喪棒子接了過去,他當孝子去了。
就這樣,三個人相互配合,又是念經,又是攘咒,總算是把這十個魂魄從幾十米深的地下帶出了暗無天日的礦井。
出了礦井的那一刻,十個老鬼望著天上的月亮,頓時跪地嚎啕起來。
人雖草木,誰能無情?就連我這“鐵石心腸”也不禁心中暗道,假若我?guī)С鰜淼牟皇鞘畟老鬼,而救出來的是十個人,那人間是不是就能少了十場悲?
呂卿侯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低聲道:“這就是天師的悲哀之處,迎來送往皆亡魂。哪如那些醫(yī)生啊,迎接的都是新生!
“也未必!”宋嘆道:“沒聽說嗎?有些醫(yī)生,還是鬼醫(yī),也你們一樣,也得照樣接觸亡魂死鬼!
我們說著話的功夫,那副總和兩個處長已經從車里下來,急匆匆趕了過來。他們沒想到,下去兩個人,怎么上來三個人,唯恐這人另有身份,小心翼翼看了呂卿侯兩眼,頓時謹慎起來。他們畢竟是公職人員,找我們辦事只能低調行事,萬一傳出去,那就是大搞封建迷信,要出事的……
“放心,我的人!彼螄@拍了拍呂卿侯的肩膀,吹噓道:“這位是我的助手,終南山捉鬼學院,天師系畢業(yè)。他從另外的礦洞進來的,為的就是兩頭堵,給你們一個完美的交代!
大肚腩副總這才放下心,迫不及待地問道:“羅師父,那……怎么樣了?”
我點點頭,示意已經完成了工作。
宋嘆毫不客氣道:“替人消災,拿人錢財。我說各位,是不是該付錢了!
“那是應該的!”副總趕緊轉頭朝安監(jiān)處長道:“那招約定,轉賬給宋先生二十萬,馬上辦!
哪料,這安監(jiān)處長卻謹慎一笑道:“這酬勞是應該馬上付的,不過……三位,也請你們多理解,我們是公家的單位,各項支出有嚴格的規(guī)范。就比如這項安全管理費用,我確實能馬上支付,可關鍵是您確定礦道里安全了嗎?這如何讓我們知道您確實替你們解除了隱患呢?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以后我沒法和財務那邊溝通!
一聽這話,我和宋嘆馬上就明白了,這是把他們國營廠礦耍無賴那套搬出來了。
我一個捉鬼的,他讓我證明給他看。無疑,他這是在故意難為我。
說到底,就是事情了了,卻不想給錢啊。
這副總倒也顯得有些意外,皺眉道:“不是,茍?zhí)庨L,你什么意思?我招來的人,事情辦完了,你卻來這么一出?”
茍?zhí)庨L一笑道:“副總,這不是我的意思,是老總的意思,他說了,不管是您找誰來,都得證明確實給咱們賣力了,否則,沒法付款!
一旁的安保處長也附和道:“是啊,這是老總說的,我也聽見了。”
大肚腩副總氣得夠戧,低聲罵道:“他什么意思?出了事,讓我兜著,我替他干活,現在卻這么玩我?茍?zhí)庨L,朱處長,有這話早你們怎么不說?呵呵,你們都知道這是他的套,合起伙來故意坑我呢是吧?”
“沒有的事!”茍?zhí)庨L趕緊堆笑道:“您和老總之間的事,我們哪敢插話啊,我們就是跑腿的……”
看出來了,這副總平時和礦長關系不善,這是那他當槍使,然后不給炮彈,純玩呢。
“宋老板,對……對不住,你看這事弄的,不過你放心,這錢大不了我自己出,就沖熊老的面子,我不能虧待你們。”
我一笑道:“不用。哪能讓您自己破費呢?兩位不就是想看一看我的勞動成果嗎?看就是了!
我朝宋嘆使了個眼色,宋嘆便笑嘻嘻領著副總讓一邊抽煙去了。
茍?zhí)庨L和朱處長對視了一眼,朝我問道:“羅先生,您說的勞動成果是?干嚼鬼骨、黃紙殺鬼那些小把戲可不行啊……”
我冷笑一聲,走到兩人跟前,附耳低聲道:“怎么會呢。我讓你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這輩子都忘不了。不過,有一點,你們不是天師,也沒準備,冒然窺視見不該見的東西,可是要減壽的……”
兩個人雙雙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而我,就趁著這個間隙,突然雙手在他們面前一晃,一記響指過后,兩人陡然瞪大了眼睛。
幾個鬼影正飄在他們的數米之外,還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鬼,鬼!”
越是虛張聲勢的家伙實際上越是不堪一擊,這兩個東西慘叫一聲轉頭就往回跑,可此時身后也站著幾個鬼影,黑漆漆的工作服上,除了煤渣,還有渾濁的血污,一攤手,皆是鋒利的長甲……
兩個家伙哭爹喊媽地蹲在地上,既不敢回頭,又不敢往前看,抱著我的腿慘叫著:“羅……羅大師,收了他們吧,我……我們信了!
“驗收完畢了,能付錢了嗎?”
“能……能了!”
“順便問一句,你們老總家住在哪,身在何處?”
“他……他今天在礦招待所呢。說完事了之后,請我們兩個吃夜宵……”
“那第十個礦工現在我有了地址,能把補償款付了嗎?”
“能能能,一準能!
“呵呵,你們能做得了主嗎?你剛才好像是說,沒法和財務對賬是吧,那用不用帶著他們再去見見財務?”
“不不不,不用了,財務室老總的小九子,老總說能付,就能付!”
兩個家伙嚇得抖成一團了,我才在他們的天靈蓋上抓了一把,擋去了他們的陰眼。
這種人,典型的給臉不要臉。也就是兩個小角色,否則,我定讓他們再完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