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柔不由自主一顫,臉色瞬間就變了。
倒是章剛,趕緊朝我道:“小先生,我爸……我爸他還活著,快,您快看!”
章柔張了張嘴,我看出來了,她想阻攔,可此刻似乎沒有阻止的理由,只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章小姐,我可以試試嗎?”我逼視著她問道。
奴柘在一旁見狀,催促道:“費(fèi)什么話啊,趕緊的吧,別人都肯能阻攔,章姐姐也不會阻攔啊!
章柔沒吭聲,但卻錯開身,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我。
此刻的章柔,面若冷霜,雙眼失望且?guī)е购薜乜斩赐胺,心思根本沒在床上的老人身上。
我走上前,輕輕摸了摸章老爺子的額頭。
溫涼不干,略帶潮氣,摸上去的時候,明顯有一種吸附感,這就說明,人的胎光之魂尚在。
“小大夫,你瞧瞧脈,看看……看看我爸他是不是還活著!”章剛在一旁焦急道。
“不用瞧脈,其實(shí)我也不是大夫,我是個天師!蔽业溃骸澳闳ピ豪飵臀艺垡桓夷局恚瑒偛胚M(jìn)來的時候我看見了,但太匆忙,沒來得及取。”
“好嘞,我這就去!”章剛風(fēng)馳電掣般沖了出去。
此時見我將老頭的掌心翻開,從小拇指開始,一根根柔兒老頭的指頭,然后攢血至掌心。
章柔在一旁淡漠道:“先生生肖屬龍吧!
我漫不經(jīng)心道:“沒錯,戊辰龍,大林木命,不過從小不知道八柱中的另外六柱是什么。怎么了,章小姐莫非還懂命理之術(shù)?”
“呵呵,不懂,我只是聽人說,龍狗相沖,不對付,沒想到,被我猜中了。”
“這么說來,章小姐屬狗了?按照命理學(xué)的無稽之談?wù)f,屬狗的人,天生有大智慧,有大膽量,能辦大事,而且,福澤深厚。不過,缺點(diǎn)也挺明顯的,就是急躁,有時候,甚至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嫉妒心!
一旁的老太太見我和章柔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就擰眉問道:“小同志,你……您認(rèn)真點(diǎn),我先生他……”
“他死不了!”我脫口道。
章柔正色道:“你很自信?晌衣犝f,屬龍的人,最大的缺點(diǎn)就是沒有主見,這可和你不太一樣!
我一笑道:“可能呢。算卦的講究“跳門”,說從小就被過繼或者拋棄的孩子,這叫做跳門,也就是沒在本該在的總譜下長大,這樣的人會改了命運(yùn)。所以,我這人可能最不缺的就是自信。章小姐,祝福我吧,我會讓他活過來的。”
“當(dāng)然,那可是我親爸。”章柔幽幽道。
此時章剛也急匆匆回來了,將一根桃樹條遞給了我。
我也完成了第一遍的攥手。
人的胎光之魂,代表著一個人的生機(jī),它一般情況下,在人的左肩之上。但當(dāng)人命懸一線的時候,胎光就會順著左臂,游弋到左手心中,最后通過五根手指,逸散到空氣中,這個時候,人才算是真的死亡。
我剛才就是在努力,將五根手指上的陽氣,逼回到掌心的勞宮穴中。
接過桃木枝,我開始順著老爺子的手心,一點(diǎn)點(diǎn)朝上拍打,每拍一下,就讓老太太召喚一聲,當(dāng)桃木枝打到了肩膀上的時候,老頭子的身體明顯怔了兩下。雖然還沒活過來的跡象,但明顯臉上的慘白色已經(jīng)消失了,那不再是一張死人臉。
“姐,你看,爸有好轉(zhuǎn)了!”章剛拉了章柔一把,興奮道。
章柔卻冷淡地甩掉了他的手,漠然地看著我。
那神情分明是在說“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表演,我看你還有多大的本事”。
此時我站起身,朝章柔和老太太道:“兩位,我想問一問,老爺子最近這一個月來,有沒有受過傷,亦或者,有沒有說過,他身體哪里不舒服,出過血,包扎過之類的!
老太太想了想,看了看章柔,搖了搖頭。
章柔則直接答道:“沒有!
倒是章剛,馬上道:“我爸他年紀(jì)大了,老年病比較多,有咽炎,腰間盤也不好,而且,肺部去年還有點(diǎn)陰影,不過已經(jīng)恢復(fù)了……”
“剛子,他肺部有陰陽我怎么都不知道啊!崩咸尞惖馈
章剛還沒開口,章柔便冷淡道:“大概著是我爸爸和你我不親近吧,跟喜歡兒子吧!
“咳咳!”我輕咳一聲道:“我說的是外傷!
三個人都搖搖頭,不說話了。
“奴柘!蔽覍⑴辖械栏埃蕉淮艘宦。
奴柘便走上前,圍繞著床上的老頭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使勁抽著鼻子,走完一圈,便回來朝我道:“香,真的香!”
“哪里香?”我問道。
奴柘指了指老頭的左腳道:“他左腳香!
“腳香?”章剛撓撓頭道:“小大夫,您這是……”
我正色道:“把老爺子的襪子脫了吧!
章剛還算聽話,也不多問,上前把襪子一脫,本該有汗臭味的腳丫子,確實(shí)你能聞見一股淡淡的香味。
此時的章柔,雙眼放著兇光,像是偷雞不成的猞猁,朝人怒放兇光。
我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上前將整個腳檢查了一邊,最后落在了老頭的大腳趾上。很明顯,指甲的邊緣,有微微的紅腫。
“哦,對了,我爸他有嵌甲,有時候挺嚴(yán)重的,走路的時候都喊疼,我說帶他去修理修理,他還不肯,說每次都是我姐給他處理,也能修理的很好!”章剛道。
我從兜里摸出一把匕首來。
“小同志,您這是……”老太太急了。
我一笑道:“放心,我就是撥一撥腳指甲。”
說罷,用刀片壓住大拇指主甲,果然,就看見縫隙里,有一點(diǎn)白,像是一根魚刺扎在了拇指里。
我從柜子上拿過來一把鑷子,輕松一下就把那東西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就看見從老頭的腳踝一直蔓延上小腿,大腿,有一條黑色的血線明朗起來。
拔出來的是一根兩厘米的骨刺,散發(fā)著一股好聞的香味,和當(dāng)初第一次見章柔時,奴柘聞到的那股子香氣一模一樣。
等這骨刺一拔出,滴滴答答的黑血就從老頭的指甲縫里淌了出來,一會的功夫,就流了一大灘。
“呦,出血了……”老太太趕緊叫道:“趕緊叫護(hù)士,包扎一下吧……”
“別,就讓它流,什么時候流干凈了,老人也就醒了!”我站起身,將鑷子上骨刺放在了章柔面前道:“章小姐,誰能想到,此物是十年陰骨啊。你說是不是?”
章柔沒吭聲,卻閉上了眼,沉重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老太太和章剛一直盯著流血的腳,看著啊黑漆漆的血面面相覷。
而章柔則坐在那,一把一把使勁揉搓著自己的頭發(fā)。
足足等了二分鐘,床上的老頭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一股黏糊糊帶著血絲和香氣的粘液從口中噴了出來,老頭隨即便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