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怎么稱呼？”我主動問道。
“小先生客氣了，我算什么前輩啊，不過是空混了歲數(shù)而已�！卑装l(fā)老頭朝我抱拳一笑道：“老可姓錢，名可換，生在斯塔諾山。近些年才進關(guān)來游歷。不得不感慨，中原道法博大精深，像小先生這般俊杰不計其數(shù)，真是豪杰并出，道法燦爛啊。而我們那里，地廣人稀，諳熟術(shù)法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斯塔諾山？那不是外興安嶺嗎？
“您不是中原人？”
“按邊境線上算，確實不是，可那里歷來可是歸中原管轄啊。何況，我們跑山一派，也弘傳自玄黃五術(shù)山醫(yī)命相卜之列，雖然和中原的道家有所區(qū)別，但根源相同！所以，我個人認為，自己就是個中原人。身在外，心在內(nèi)�！�
老頭不單單謙遜，而且很會說話。
“對了，還沒請教小先生怎么稱呼呢！”
“我……”我猶豫了一下，想了想要不要告訴他真實姓名。既然對方如此年紀，還放低姿態(tài)，我也不好在耍什么心機，便道：“我叫羅天，來自云城�！�
“你就是羅天�。 卞X可換一臉驚訝，隨即朝左右弟子道：“看看你們沖撞的是誰，這位可是羅天啊，就是這一年來，在江湖上名聲赫赫的少年天才天師。你們幾個朽木，也能是敵手？嘖嘖，小先生果然是儀表堂堂，氣宇軒昂，和我們這些邊民相比，更有中原氣概。不可估量，未來不可估量��！”
我去，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對方還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兩位小先生，若是不嫌棄，到我們營地一敘如何？”老頭抱拳道：“沒有其它，粗茶烤肉還是有的，咱們聊聊天。我對中原道術(shù)，推崇已久，今日一下子見了兩個后起之秀，這心中可謂是激動萬分啊�！�
我趕緊道：“營地就免了。夜已深邃，還是不叨擾了�！�
“那就太遺憾了！”老頭唏噓著，忽然一摸口袋，又神采飛揚起來，叫道：“對了，這茶水沒喝成，但是見面禮還是要有的。身上別無他物，還有幾顆從其他處尋來的石頭，就送給兩個少年天師吧。有朝一日再見，咱們也算是有了交情。還請笑納�！�
老頭說著，從兜里抓出一把珠子。
你看著他掏的很隨意，可這一把珠子里，就有兩顆藍寶石，幾枚橄欖石。雖然個頭不大，但算下來也算是價值不菲呢。
無功不受祿，更何況，剛才還交過手，我和岳遠自然不能收人家的東西。
“兩位這是瞧不起我們跑山人？覺得我們的東西都不干凈？”錢可換面露沮喪之色道：“你們放心，這些東西，是我們從斯塔諾山出來時就帶在身上的，絕對干凈。”
雖然老頭言真意切，可我很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還是拒絕了。
錢可換卻大大咧咧一笑，轉(zhuǎn)而將一把石頭塞在了奴柘胸前的大口袋里。
“那就給小妖精當個玻璃彈銖吧！”
奴柘這家伙，貪著呢，知道這東西不拿白不拿，馬上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我讓他換給人家，他卻說什么“都是朋友，何必那么謙讓呢”。
“錢老先生，你剛才說，你們只是過路？”
“沒錯，參觀完終南山，我們準備去大巴山看看。聽說巫儺之術(shù)的根在巴山楚水，所以我們想去瞻仰領(lǐng)教�！�
“什么時候走？”
“明天早上……今天畢竟太晚了，又是毛月亮天，不宜遠行！怎么，兩位小先生，我們露宿在這里有什么不妥嗎？”
“那倒沒有！”我正色道：“只是今天見你的賊狌在周圍做下了不少的鎮(zhèn)山符……”
“哦，千萬別誤會！我們跑山人整天露宿在山中，做這些鎮(zhèn)山符就是想著保護營地安全的，讓一些豺狼虎豹、魑魅魍魎離我們遠一些。等明天我們繼續(xù)趕路的時候，陣法會破除的……”錢可換道：“兩位要是不信，我這就讓他們把陣法破了……想想，這里是終南山，是道教圣地，我們做的確實有點唐突了。”
“那就算了！”岳遠看了看我，朝他們道：“只是希望你們?nèi)缒銈兯f，早點離開這片區(qū)域就好。而且，我很不贊賞你們的行事風格，天下寶物，半藏山中，你們?nèi)毧梢�，但要有度，不能竭澤而漁，且不能害人性命�！�
“是��！”錢可換道：“我的這幾個徒弟，在關(guān)外野蠻慣了，確實得好好管束管束，放心，上次類似金微山的事絕對不會發(fā)生了，畢竟有我親自壓陣，我也不允許他們這么干�！�
話都這么說了，我總不能真的逼人家夜間拔寨吧。
“那咱們回吧！”岳遠朝我低聲道。
我點點頭，和錢可換抱了抱拳，轉(zhuǎn)身要走。
錢可換一臉焦急，趕緊道：“羅先生慢走……我這幾個徒弟中的毒你看……他們雖然冒失，可還罪不至死，希望您……”
“取白酒沾水，擦拭三四遍就好了！”我道：“剛才也是迫于無奈，還請各位原諒。”
錢可換的幾個弟子默然不語，只有那道兵朝岳遠嫣然一笑道：“岳先生，咱們又要一別了，就沒有什么話對我說嗎？”
岳遠有些尷尬，喃喃道：“沒什么可說，好自為之吧……”
道兵卻笑道：“我會想著你的哦，尤其是夢里……”
這女人，一瞧就知道是個禍水，而且，還是那種看起來矯揉造作，但骨子里絕對是個狼猛蜂毒之輩。
回來的路上，奴柘道：“這下好了，算是少了一個后顧之憂。沒想到，這個老頭還挺謙和�！�
我鄙夷道：“要么說，手不拿，心自凈；利不食，人自廉。你這拿了人家的好處，屁股就坐歪了吧�！�
岳遠也道：“聽錢可換的言辭，倒不像是有假。老先生也算是坦誠，應(yīng)該不會再橫生枝節(jié)了。”
確實如此，從錢可換剛才的表現(xiàn)來看，他們應(yīng)該只是過路。
可人心隔肚皮，我向來只看結(jié)果，不看表現(xiàn)，盡管他說的漂亮，可誰知道心里是如何想的啊。
“明天早上，我再進山，倘若他們真的已經(jīng)拔寨而去，才能徹底放心！”
不愿意輕易相信別人，這是我的缺點，同時，也是我的優(yōu)點。
冠冕堂皇下的齷齪我見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