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的表情,足以說明,他很意外。
盡管,城隍廟的主薄,連官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小小的吏,但這對于一個毫無出身和背景的他來說,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機會了。
“這是你應(yīng)得的!”我朝六子道:“就像你的名字,早就該銘刻在那些烈士陵園里一樣,人們應(yīng)該記住你!
六子卻搖搖頭道:“鬼有鬼的生存法則,能者居之,至于我生前的事,早已經(jīng)塵埃落定,倘若真要計較得失,我就不會站在那斷頭臺上!其實我也知道,邑城隍能選上我,更多是因為您的原因。不過,我還是坦然接受了,因為,這主薄雖然官職不大,但卻異常重要,一城之人的延壽、減壽、祈愿,全在主薄的一支筆下,我想做點有意義的事。天師先生,謝謝你!
“千萬別這么說,要說謝謝,也該是我對你說!蔽遗牧伺牧拥募绨虻溃骸耙院笥惺裁葱枰獛兔Φ,盡管開口。青墳在海城做了不少的孽,需要你慢慢梳理了!
“這是自然!”六子道:“不過,天師先生,那我能為你個人做點什么嗎?”
“我?”我一笑,想了想道:“主薄大人,你既然這么問了,那還真有。替我留意著一點海城的風吹草動吧,若有青墳或者他的余孽來訪,一定想辦法告訴我。”
“放心,先生交代的事,既是公事,也是我的私事兒,我一定義不容辭!”
送走了六子,回到了酒店,看了看奴柘,還是沒什么起色,我也沒有睡意。
給白薇發(fā)了個消息,告訴她,我們明天全員回姑蘇。
這時候大頭睡的稀里糊涂爬了起來,問道:“你怎么還沒睡啊。”
“睡不著!”我把玩著徐云朗給我的銅錢,看著窗外的城市道:“你睡吧,折騰一天了!
“怎么,有心事?”大頭卻爬起來,扔給我一根煙,自顧自也點了一根道:“羅老板,很早就總是聽你說什么開元五毒錢,可一直也沒聽你說過,你找這五毒錢做什么?”
我平靜一笑道:“這五毒錢是端午壓勝之術(shù)的一種法器,也叫“口彩錢”,是壓勝錢中最為龐大的一個門類。端午節(jié)是驅(qū)五毒保安寧的節(jié)日,因此,免不了鑄有許多吉語錢,如“福壽康寧”就是屬于此類厭勝錢。”
“也就是說,這五毒錢是辟邪之物?”
“是,但還不止如此!”我解釋道:“在古代,五毒錢和大多數(shù)花錢一樣,也可以流行,過千萬人手,沾酸甜苦辣咸,所以,帶著‘人氣’,過去還用來許愿祈福。為什么我要找開元五毒錢呢?因為開元是盛世錢,也叫圓滿錢,數(shù)量極少,據(jù)說湊夠六個,壓六合位許愿很靈!
“哦,原來你一直心心念念這開元五毒錢,就是為了許愿啊!贝箢^咧嘴道:“人家許愿的一般都是大姑娘小媳婦,你一個大老爺們許什么愿啊。唉,說說,你對這玩意執(zhí)念這么重,到底想許什么愿?娶三個媳婦?還是摸彩票中2.2億啊。我告訴你,中獎這事你就甭想了,沒有內(nèi)部關(guān)系,財神爺來了,也得被他們套路!
我一笑道:“說出來你別笑啊,其實我之所以想湊夠六個開元五毒錢,就是許愿想知道我自己的父母是誰?上,那些年到處淘,也沒湊夠。沒想到,這事你卻一直記著呢,還在海城讓徐云朗給我湊上了!
我伸手從包里,將以前收藏的兩枚也拿出來,一共六顆,一字排開,全是開臉極正的官錢。
大頭嘆口氣道:“還以為你一直想要五毒錢,有什么大用途呢,原來是為了這……也難為你了,我當年再慘,還知道自己爹媽埋在哪。對了,那現(xiàn)在夠六枚了,你就再許個愿唄,問問你老子是誰。”
“還重要嗎?”我正色道:“在秦嶺的時候,我母親說,我只有她,其他的都不重要。知道自己從哪來的,也就罷了。這五毒錢壓六合,只能用一次,我老子是誰這件事,不值得我花費它們。雖然今日不同往昔,對我已經(jīng)沒用了,但我還是得謝謝你啊大頭,夠兄弟!
“少來!”大頭不屑道:“我努力討好你,就是想抱緊你這個大腿。我后半生的榮華富貴,都指著你這顆搖錢樹呢!反正錢也湊夠了,就用一次唄,說不定真能靈驗?zāi)??br>
我目光一撇,正好看見了沒有知覺的奴柘。
反正要試試,干嘛不給奴柘用上啊。
風水上的六合,講得是小范圍之內(nèi)的氣場相沖和相合。
假如說把十二地支看成鐘表的12個點,從12點半到6點半畫一條線,被線劃分成左右兩撥的地支以這條線為中心相互鏡像便是它的六合地支。換句話說把這條線當成鏡子,對面那個就是它的六合地支。其中的相沖相合已經(jīng)一目了然。
我看了看時間,根據(jù)時辰,馬上就把念完口訣的六個花錢壓在了奴柘周身的六合不同方位。
“這就行了!”大頭好奇道。
我點點頭,對著奴柘閉眼許愿道:“假若花錢有靈,那就保佑奴柘平安無事吧!”
大頭咂舌道:“一個天師,都被逼的求神靈了。嘖嘖,奴柘啊奴柘,也就只有你有這待遇,讓羅老板都拉下臉來了!”
許完愿,抽完煙,我和大頭也各自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先行睡下的凌云老呂三個人率先醒了過來。呂卿侯一出門就大叫起來:“奴柘呢?奴柘怎么不見了?”
我本來還迷迷糊糊,一聽這話,趕緊爬起來沖了過去。
這時候幾個人都到齊了,一個個目瞪口呆。
被窩里的奴柘,竟然真的不見了。伸手一摸,好幾重的被子,全都濕透了……冰涼涼,就像奴柘化掉了是的。
“奴柘!”我大喊一聲,轉(zhuǎn)身看那幾枚壓勝的五毒錢。
發(fā)現(xiàn)這一夜之間,銅錢已經(jīng)變得銹跡斑斑,伸手一摸,竟然碎了……
大頭嘀咕道:“這愿許的算是靈啊,還是不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