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話語一落,觀眾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齊齊匯聚在他身后的三位神明身上。
大家都明白,維克托的這番言論是直指那些未選擇背叛他的神明。
對于維克托來說,競技場中央的三位神明已是不可饒恕的背叛者,
對待叛徒,維克托只有一種方法——趕盡殺絕。
通常,人們都對叛徒心存厭惡。
他們見風使舵,立場搖擺不定,難以信任,
有時甚至為了自保而背叛同盟,謀求個人最大利益,
一旦被定性為叛徒,這個標簽就像是鋼鐵的烙印,永遠烙印在他們的名聲上,
無論他們的動機如何,最終選擇何方,他們都將受到普遍的鄙視,
沒有人愿意接納一個潛在的背叛者,因為下一個受害者可能就是自己。
然而,當場觀眾看到這三位神明在維克托的熾烈魔法攻擊下倒地時,
從理性角度看,這些被厭惡的存在應受到懲處,
但從人性角度看,人們渴望將所有的信仰投注在這三位神明身上。
希望他們重新站起,重新獲得抗衡維克托的力量。
畢竟,大家頭腦還是清醒的,
他們認清,維克托才是真正的大敵。
這三位背叛了維克托的神明,在人類眼中,是他們主動選擇正義之光。
如此一來,他們是否還是叛徒已不再重要,
在維克托帶來的更大危機面前,這些背叛微不足道。
這就是人性。
即便是背叛者,但只要對他們有利,即便是背叛,那也可以接受。
就在整個競技場氣氛緊張到近乎窒息的時刻,
一陣風息從競技場的某個角落掀起,于半空中盤旋升騰。
化作一只呼嘯的雄鷹,掠過熙熙攘攘的觀眾席。
風浪的涌動為這片遼闊且高聳的觀眾席帶來了久違的涼意,
熱浪被一吹而散,所有人瞬間感受到仿佛置身冰涼湖水中的涼爽,心頭一片清新。
雖然天空依舊晴朗,烈日依然刺眼,
大地在高溫的炙烤下顯露出其原有的塵土色澤。
廣闊的土地崩裂,露出錯綜復雜的深邃裂痕,
土壤表面泛起微妙的波動,仿佛大地在不斷排放熾熱的氣息,四周彌漫著蒸汽白煙。
伴隨著這道風息而起的,是維克托身后三位神明的行動。
阿爾忒彌斯是第一個有動作的神明,
她手臂猛然一振,拉緊了長弓,手指輕輕一彈,
同時,一支鋒利無匹的瑩綠色箭矢從弓身射出,化為一道高速飛行的箭矢,直奔遠處的阿波羅。
周圍的風浪似乎為箭矢增添了幾分隱形的力量。
砰!
一聲響亮的土壤破裂和巖石震動的聲音突然在競技場上爆發(fā),讓所有觀眾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瑩綠色的箭矢準確無誤地刺入阿波羅腳下的土地。
地面立刻破裂開來,形成一系列蜿蜒動態(tài)的裂痕。
阿波羅瞪大眼睛,看著迎面而來的瑩綠箭矢,驚恐的風息直沖面龐,嚇得他一跳,
他本能地蹭著地面向后急退,雙腿拼命蹬地,恨不得更快地逃離箭矢的攻擊范圍,
眼看著箭矢深深地刺入土地,耳邊回蕩著巖石和土地破裂的巨響,他頓時有些恍惚,
他吞咽著口水,顫巍巍地抬起頭,望向阿爾忒彌斯,聽她不屑地諷刺道:
“呵,成為人后,連弓箭都不知該怎么抬起了么?”
“難道這不同樣是你最擅長的?”
阿爾忒彌斯十分清楚,
在記憶中,阿波羅開始練習使用弓箭的時間,比她還要早。
他的狩獵技藝同樣出色,
但可惜的是,盡管阿波羅同樣熟練。
被尊稱為狩獵之神的卻是她,而非阿波羅。
在心中顫抖的同時,阿波羅也穩(wěn)定了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隨后,在神力的作用下,他的雙手逐漸凝聚出了一把與阿爾忒彌斯相似的銀色長弓。
看到這一幕,阿爾忒彌斯感到極為滿意,冷冷地說道:
“很好,拿起你的武器,我們公平對決!
“記住,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下一秒,她已經(jīng)重新握緊了弓弦,輕輕彎起了弓身。
弓弦緊繃。
一道瑩綠色的流光環(huán)繞著阿爾忒彌斯的弓身,憑空匯聚出了一支綠光閃閃的箭矢,鋒利無比。
阿爾忒彌斯選擇阿波羅作為對手,這很合理。
此刻,兩人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激烈開始。
與此同時,競技場上還剩余四位神明。
雅典娜將選擇權(quán)讓給了赫菲斯托斯,讓這位沉默寡言的鐵匠自行選擇。
最后,這位鐵匠舉起剛剛打造好的彎刃神兵。
一瘸一拐地向那位即使落魄,也依舊美麗迷人的愛神走去。
當阿佛洛狄忒在重獲神性后,面對火神時并未顯露太多情緒,
盡管她清楚,面前這位名義上的丈夫正是沖著她而來。
“我們的關(guān)系,本就是一場被指定的錯誤!
“但我始終相信并期待,我們能夠讓它變得正確!
赫菲斯托斯的聲音平靜而低沉,帶著一絲烈焰焦灼的滄桑,仿佛講述著一個充滿故事的過往。
“可我發(fā)現(xiàn),抱有這種想法的我才是錯誤的!
在愛神微微皺眉的沉重目光下,火神提起長刃。
仿佛在欣賞愛人一般,輕撫著手中這把剛剛誕生的武器。
身為火焰與鍛造之神,他熱愛自己鍛造的一切。
武器,戰(zhàn)甲,宮殿,還有金色的馬車。
那么,作為愛神,她也理所應當?shù)貙γ恳粋生靈充滿愛意。
“當我們承擔起‘神’之名,就注定要承載與之相應的一切屬性!
他重新放下了長刃,凝視著面前雖略有詫異,但依舊未顯露多少情感的愛神。
“你到底在說什么?”
阿佛洛狄忒美目緊蹙,如同看待一個瘋?cè)税愕囟⒅辗扑雇兴,眸中閃爍著明顯的不屑和鄙視。
顯然,她并不理解火神到底在說什么,
同樣,她也不愿去理解這位她從未真正愛過的丈夫。
圍觀觀眾的目光逐漸被這對不和的神明夫妻吸引,
雖然旁觀者甚至不知道這兩位是夫妻關(guān)系。
在他們眼中,顯然愛神和戰(zhàn)爭之神才似乎更匹配。
沒看戰(zhàn)爭之神死了之后愛神哭的那么凄慘么?
或許是不想多言,或許是覺得再多的解釋也無濟于事,赫菲斯托斯選擇了言盡于此。
最終,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愛神。
盡管沒有一絲神性,但作為一個擁有人類情感的他,眼神卻沒有半點感情。
好像面前不是與他共度千年的妻子,而是一位平凡的陌生人。
無情的神最是濫情。
有情的人反而專情。
當變成“人類”、擁有了情感之后,
赫菲斯托斯似乎有了頓悟。
“人類的身體很不錯,我不想再做神了!
嗡——叮!
長刃在赫菲斯托斯手中一揮而出,摩挲著空氣的刃體劃出火星。
寬厚的長刃輕微顫動,迸發(fā)出一陣震蕩波紋,
他握緊長刃,緩緩抬起,使得劍尖對準了阿佛洛狄忒。
在她詫異的目光中,火神冷冷地說道:
“所以,既然錯誤從我們開始!
“那就由我來親手結(jié)束!
唰。
原本撲朔迷離的火星變得愈發(fā)濃郁,一股爆炸性的烈焰驚人地撕裂了空間,猛然間綻放開來。
烈火緊緊包裹著刃體,伴隨著赫菲斯托斯向身前的地面猛烈揮出,
一股狂猛的烈焰迅速從大地上呼嘯騰起。
形成一道從兩側(cè)匯聚并在終點相遇的火焰圈,將兩位神明緊緊包裹其中。
高聳的火墻狂野而劇烈地燃燒,甚至讓觀眾再也無法清晰看見那火圈中的情形。
這一刻,觀眾們心中的希望再次降低了幾分。
那位光明之神一看就沒有什么能力,從一開始至今,他一直害怕得渾身發(fā)抖。
雖然這個神明足夠俊美,可他畢竟是個男人,
一個男人,竟然還要比女子還要妖艷。
觀眾們實在欣賞不來。
對他們而言,還是奧伯利和維克托那種堅毅的男神般外表更加吸引人。
畢竟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
要么你長的看起來很強,
要么你本人就非常的強。
顯然,阿波羅這兩點看起來哪個都沒粘上。
因此,即便阿波羅歸向了人類一方,他也未能獲得太多信仰,
而讓眾人更加擔心的,便是阿佛洛狄忒。
雖然這位神明的美貌讓大伙都不由自主看立了,但還是那句話。
長得漂亮有什么用?
這位穿著暴露的愛神看起來和那個鐵匠火神完全就不是一個畫風啊!
顯然誰強誰弱,大伙心里有數(shù),
這樣一來,他們似乎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海神身上了。
想到這里,無數(shù)觀眾在座位上焦急難安,萬分擔憂,
即使風息涌動,他們?nèi)愿械揭还稍餆嶂睕_心頭。
若是這三位神明全都告敗,剩下三神加上維克托本人的實力,那維克托的勢力將無人能敵。
到時候,還有誰能夠打得過維克托?
此時,人們不禁抬頭望向天空。
盡管剛才太陽耀斑的釋放確實使得競技場的溫度有所下降,
但天空之上漂浮的水幕還殘留著些許,如同放大鏡一樣將太陽光芒投射了下來。
溫度依舊很高,而且匯聚的光芒依舊耀目,
但天空之上漂浮的水幕還殘留著些許,如同放大鏡一樣將熾烈的太陽光芒投射了下來。
溫度依然很高,而且匯聚的光芒依舊耀目,
只不過,人們抬頭,并不是為了去觀賞天空之上的太陽。
他們將目光集中在了空中,
集中在了威嚴的神王身上,更高處的正義女神身上,
為什么無論是神王還是正義女神,似乎全都沒有打算去支援那三位神明。
看起來,他們似乎是要任由這些神明相互挑戰(zhàn),自行解決沖突。
對于正義女神來說,或許是因為不接受背叛者才決定不提供援助,
但神王為何持同樣態(tài)度?
原本是他策反的那些神明,如今他們處于劣勢,他卻沒有伸出援手?
他們并不清楚,宙斯是有苦說不出。
他也想幫忙,問題是,怎么幫?
剛才僅僅幫助波塞冬下一場雨已經(jīng)是他能幫助的極限。
信不信如果他現(xiàn)在真的下去幫波塞冬他們四打三,正義女神的劍第一個劈向的就是他。
當然,他也可以讓正義女神不對他發(fā)起攻擊,只需他去幫助波塞冬他們打維克托就行了……
個屁。
先不說那個怪物所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他究竟能不能打得過。
他可是神,而對方是個人類!
為什么那道太陽耀斑落下時,他卻毫發(fā)無損?
正是因為他仍擁有一個普通人類無法觸及的神體。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么可能進行戰(zhàn)斗?
難道要和維克托在空氣中互相揮拳?
能觸碰到神的,也只有神。
呼,冷靜,冷靜。
不知為何,最近宙斯只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波動很快。
明明他才是尊貴的神王,
要先冷靜下來才行。
宙斯深吸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
下方傳來了波塞冬和雅典娜的聲音。
“你果然還是選擇了與我戰(zhàn)斗,孩子!
“是啊,伯伯!
在雅典娜和波塞冬的對峙中,雅典娜平靜地說道:
“你們兩位都是神王,所以……”
“不先把你打死,我怎么去打死我的父親,代替他成為新的神王?”
宙斯:“……”
這一刻,他只感覺到胸口傳來一股清晰的沉悶。
好似厚重的塵土順著血液凝結(jié)成了泥塊堵塞在了心臟的位置。
甚至沒人注意到。
他身上的那層“虛幻”,在這刻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