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塔之外的廣袤大地被撕裂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面塵埃飛揚(yáng),黑墨遮天,另一面鐵屑飛揚(yáng),猩紅蔽空。
轟隆隆的攻擊聲不斷響起,每一次都對這片已經(jīng)滿目瘡痍的大地造成了新的創(chuàng)傷。
兩只惡魔站在魔塔附近,它們發(fā)動的攻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兇猛。
或許是因為某個人類的闖入讓它們感到了職責(zé)的失落。
又或是面前的兩個人類敵人心中膨脹的欲望,讓這兩只惡魔的力量顯得更加恐怖。
天空逐漸被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所覆蓋,連從高空墜落的耀眼陽光也無法穿透這層黑暗。
赫拉所處的溝壑之地陷入了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飛揚(yáng)的塵埃變得更加狂暴。
耶姆站立在魔塔前,其巨大的身軀使得每一次落足都讓大地顫抖。
就連吐出長舌的速度與力量相比之前也增加了不少。
為了避免被攻擊,赫拉的移動變得更加敏捷,抵擋對方攻擊也感覺到越來越吃力。
她氣喘吁吁,長裙已經(jīng)破損,露出了下身那些許交錯的非人肢體。
無論她如何閃避,似乎這片被黑暗油膜籠罩的大地都沒有任何空地可以讓她稍作休息。
赫拉陷入了疲乏和無力交織在一起的窘境,而另一側(cè)的弗拉基米爾的處境也同樣不容樂觀。
他一只手撐著那柄寒冰戰(zhàn)斧,佇立原地,看起來如同一位屹立不倒的戰(zhàn)神。
可身體的呼吸起伏還是暴露出了他的虛弱。
盡管弗拉基米爾依舊憤怒纏身,但是反擊的力量和速度和之前相比減弱了不少,
雙拳之上的寒冰已經(jīng)被裂隙布滿,變得支離破碎。
同時,他渾身是傷,鮮血淋漓,猙獰的傷口讓人不寒而栗。
持續(xù)不斷的戰(zhàn)斗消耗了他大量的耐力。
但眼前的那頭猩紅鱷魚似乎愈戰(zhàn)愈勇。
其龐大的身軀和愈加赤紅的雙眼,讓它在這片鐵屑構(gòu)成的猩紅風(fēng)暴凌厲無比。
瘋狂的割裂感從弗拉基米爾的皮膚表面劃過。
越來越頻繁的鐵血舞動不斷磨損著他體內(nèi)的氣血和手中魔導(dǎo)具之中的僅存魔力。
本來弗拉基米爾就是人類,而且上了年紀(jì)。
即便再強(qiáng)大,也難以發(fā)揮出年輕時候的巔峰力量。
“他媽的,真沒想到。”
弗拉基米爾咒罵一聲,一邊唾棄一口鮮血,一邊擦拭嘴角,隨即抬頭望向前方。
那兩只惡魔現(xiàn)在的體積幾乎與魔塔相當(dāng),它們身處濃郁的黑暗之中,顯得無比恐怖和威懾。
自從里維進(jìn)入魔塔,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在這段時間里,他和赫拉不斷與這兩只惡魔激戰(zhàn)。
但直到現(xiàn)在,惡魔們不僅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疲憊,反而攻勢愈加兇猛。
“這就是惡魔的真正力量嗎?”
以前弗拉基米爾從未與惡魔直接交過手,也未真切感受到惡魔的力量究竟有多強(qiáng)大。
真的和惡魔打起來,才會意識到這種強(qiáng)烈的無力感。
現(xiàn)在看來,之前在王都的時候惡魔入侵還是收斂了實力。
正當(dāng)弗拉基米爾沉浸在思索中時,突然一道強(qiáng)烈的沖擊波從魔塔中爆發(fā)。
彭!
隨著一聲巨響,那兩只惡魔感到有些不對勁,相互對視一眼,雙眼瞪大。
緊接著,一股猩紅的氣息開始從萊特頓身上剝離。
化為一縷朦朧而游離的煙霧,向著身后那座高聳入云的暗色魔塔纏繞過去。
猩紅的煙霧在魔塔周圍盤旋,與一道黑色煙霧交織后,緩緩鉆入魔塔的縫隙中,悄然消失。
與此同時,那兩只惡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逐漸縮小,力量也隨之衰減。
直到最后,溫暖的陽光再次照耀在這片瘡痍遍布的大地上。
暗色的油膜開始逐漸崩解,裂開的油膜裂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逐步擴(kuò)大。
直至完全破裂,消散不見。
周圍的猩紅風(fēng)暴和卷動的鐵屑也漸漸消散,化為了輕盈的風(fēng)息。
眼見這劇變,讓弗拉基米爾與赫拉的面色變得格外凝重。
兩人揮灑著全身最后的力量,做出了防御的姿態(tài),等待可怕一擊的降臨。
結(jié)果,他們兩人越看越感到不對勁。
這兩只惡魔,怎么越來越小了?
隨著力量的逐漸消散,耶姆也緊握拳頭,似乎意識到了某些情況,猛然轉(zhuǎn)頭望向身后的魔塔。
“這個愚蠢的女人,她在干什么!。
它瞪大眼睛,氣憤無比。
盡管魔塔為它們這些惡魔提供了力量的保障,即使戰(zhàn)敗死亡也能在魔塔中重塑身軀。
但這同樣意味著它們隨時可能被魔塔剝奪力量。
這對惡魔而言,無疑是一種束縛。
可對于耶姆它們而言,惡魔的真名已經(jīng)被那個小姑娘完全知曉。
也就是說它們一定會被對方隨意控制,會被強(qiáng)制交易待在魔塔之中。
除非它們也能像赫妮那樣,將自己的真名徹底隱藏。
不過并非所有惡魔都處于如此無奈之中,比如那些未曝光真名的惡魔。
例如那只嫉妒心重的牛頭惡魔,以及那只能夠輕易吞下魔獸的暴食惡魔。
它們?nèi)杂羞x擇權(quán)。
但對牛頭來說,拒絕并不是選項。
它要是想拒絕,就得問其他惡魔兄弟們答不答應(yīng)了。
至于那條蛇純粹是腦子不好,單純一個吃貨。
一聽能一直吃東西就被徹底忽悠進(jìn)來。
相應(yīng)的,六只惡魔被分配在了魔塔里,一旦魔塔需要的話,它們就會被魔塔召回。
而現(xiàn)在,魔塔正在召集它們。
它正在吸收耶姆和萊特頓的力量,促使,甚至是逼迫它們立刻返回魔塔。
耶姆無法反抗,只能過轉(zhuǎn)身。
用漸漸縮小的身體,對著遠(yuǎn)處呆呆地望著的赫拉和弗拉基米爾,罵罵咧咧地說道:
“好吧,看來你們運氣不錯。”
“趕上了我們這位領(lǐng)導(dǎo)犯蠢的時候!
這不是犯蠢是什么?戀愛腦犯了就把自己的東西全給了?當(dāng)嫁妝呢?
有沒有考慮過它們的股份也在這里面?
惡魔之間能夠感受到力量的流動,但沒辦法。
當(dāng)它們在得知力量全都被赫妮轉(zhuǎn)移之后,卻也只敢怒不敢言。
因為赫妮交給的對象是維克托,這家伙,耶姆可不敢惹。
但即使在這時,它還是不忘記放下狠話:
“但你們兩個,永遠(yuǎn)別忘了!
“你們都是失敗者。”
隨著一陣捧腹大笑,赫拉與弗拉基米爾眼中的兩只惡魔迅速縮小,直至變得模糊不清。
最終,暴風(fēng)和墨黑色徹底散去。
只不過天色早已變得漆黑,天空之上繁密的星空正瑩瑩閃爍。
以至于沒有人注意到,黑暗之下。
一只黑色小蛤蟆和一只猩紅小鱷魚正灰溜溜地向著魔塔的方向飛速撥動四肢,瘋狂爬行。
目睹這一幕,弗拉基米爾心中的怒火如同煙霧般消散。
他沉重地坐在地上,隨之感到一絲松懈。
他掏出雪茄,用打火石點燃,隨后猛地吸了一口。
感到煙霧繚繞過肺,仿佛身心都被一種天堂般的感覺所包裹。
“呼……”
大腦有了幾分昏沉,弗拉基米爾終于可以開始思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維克托進(jìn)入魔塔時毫無阻礙,而當(dāng)他們企圖跟隨時,卻被魔塔拒之門外。
還被迫與魔塔內(nèi)的惡魔交手,最終遭到對方的嘲諷。
最重要的是。
這兩個惡魔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想要置他們于死地,反而在幾句嘲諷后就離開了。
好像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時間。
弗拉基米爾開始希望進(jìn)入塔內(nèi)的里維不會出事,并且能給他們帶回一些情報和細(xì)節(jié)。
正當(dāng)弗拉基米爾陷入沉思時,他身旁的赫拉突然開口:
“喂,老將軍!
聽到這道從破碎土墻另一側(cè)傳來的聲音,弗拉基米爾頭轉(zhuǎn)了過去。
他看到赫拉捂著手臂上的傷處,目光卻愣愣的望著高聳入云的魔塔:
“你每天都守在城墻上,應(yīng)該經(jīng)常看到魔塔吧。”
弗拉基米爾有些疑惑。
嘴里叼著雪茄,隨著赫拉的目光,望向那座佇立的魔塔。
這一下,他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以至于那根剛剛點燃的雪茄也不自覺地從嘴邊滑落,落在干枯的土地上。
“你見過,這樣的魔塔嗎?”
赫拉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緊接著,魔塔周圍瞬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纏繞在高塔周圍的魔力法環(huán)。
從最底層開始,如同生命般扭動、構(gòu)筑、鑲嵌、重疊。
無數(shù)魔力線條交錯,六種顏色的法環(huán)以每十層為間隙環(huán)繞整個魔塔。
輪環(huán)盡顯,沖天而起的魔塔開始變得如夢幻般虛無縹緲。
接著,它輕輕拔地而起,緩緩升入高空。
那一刻,魔塔仿佛掙脫了大地的束縛。
化作一座浮空島嶼,穿越厚重的云層,直入星辰之中。
流光掠過蒼穹,繁密的星空之間穿行著一道橫截而出的彩色流星,直入云霄。
可在這道魔力的纏繞之下,唯有魔塔的頂端依舊保持著黯淡無光。
然而,目睹魔塔升空的眾人,無不震驚地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魔塔……飛起來了。俊
不是,里維還在里面呢!
就在他有些著急的時候,一個身影緩緩從天空掉落了下來。
金發(fā)男人微微轉(zhuǎn)動身體,像是乘著涌動的風(fēng)息鑄成的通道滑落,平穩(wěn)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那一刻,弗拉基米爾頓感驚喜,他顧不得魔塔起飛的震撼,連忙大喊一聲:
“哈哈哈哈,里維,我還以為你要死上面了呢!”
可聽到打招呼的里維并沒有回應(yīng)他的招呼,只是同樣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空。
他表情帶著些許的復(fù)雜,像是剛剛得知了翻天覆地的真相一樣,沉沉開口。
“魔塔塔主不是別人!
“而是,維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