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雅緊握著那張寫滿了人名的紙張,心情復雜地走出了宅邸。
此時,那張紙上的內(nèi)容,似乎不僅僅是一些普通的人名。
它更像是一份命運的清單,或者說,一本死亡筆記。
帶著如巨石壓頂般沉重的心情,莉雅重新踏上了馬車。
馬車內(nèi),坐著一位戴著兜帽的精靈,
她蒙著自己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璀璨如綠寶石般的眼睛,
“莉雅小姐,情況如何?”
“需要我去解決他……”
言未落音,莉雅趕忙伸出手,捂住了這只精靈的嘴,
“瞎……瞎說什么呢!那畢竟是我……是克萊文納家的家主!”
“我告訴你,莉昂,沒有我的允許,禁止你來找他的麻煩!”
莉昂平靜地點了點頭。
只要是莉雅小姐的命令,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而此時,莉雅手里拿著那張紙,看著上面的名字,
沉默不語,眼神有些分散,
仿佛是在做著什么取舍一樣,心中無比糾結(jié)。
莉昂觀察著莉雅手中的紙張,不解地詢問:
“莉雅小姐,您手中的東西,我可以看看嗎?”
“啊,好!
莉雅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把紙遞給了莉昂。
莉昂接過名單,細致地研究了其中的幾個名字,隨后指出,
“莉雅小姐,這家,這家,還有這家。”
“在王都我有調(diào)查過他們,他們大多涉及到了販賣亞人的非法活動!
販賣亞人?
莉雅微微一怔,隨后眼神突然變得嚴肅了幾分,
而莉昂的話還沒說完。
“還有這幾家,我今天早些時候看到他們的家族成員與平民進行交易!
“我悄悄靠近了一些,聽到他們在交談……”
說到這里,莉昂微微有些遲疑。
但這時候的莉雅火氣已經(jīng)被挑了起來,直接催促莉昂:
“繼續(xù)說,他們都說了些什么?”
“是!
莉昂點點頭,不再遲疑,開口繼續(xù)說了下去:
“他們向那群平民說,繼續(xù)抹黑有關(guān)維克托·克萊文納的聲譽。”
莉昂停頓了一下,抬頭仔細觀察著莉雅的反應。
如今,她非常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可怕。
原來,維克托并非一無所知。
相反,正是因為他什么都知道,才把這些小家族的名字一一記錄了下來。
然后,交到了她的手中。
選擇權(quán)掌握在她的手里,
是繼續(xù)保持本分,還是做出決斷。
莉雅靜靜地靠在車廂的靠背上,
清澈的雙眸在透過車窗的月光照耀下熠熠閃爍,眼底卻隱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陰影,
“莉昂,做得干凈些!
“當然,莉雅小姐!
……
第二天,王都境內(nèi)爆出了一個極其震撼的新聞:
整整十七個貴族家庭的家主,在一夜之間神秘死亡,
雖然這些貴族家庭并不處于權(quán)力的核心,但此事件依然引起了廣泛的關(guān)注。
尤其是皇室,皇帝親自下令,動員騎士團全力調(diào)查這些離奇的死亡事件。
格溫自然也被卷入了這一調(diào)查之中。
起初,騎士團的調(diào)查組對這些死者悄無聲息的死亡方式毫無頭緒,
這些死者似乎毫無反抗地就失去了生命,宛如夜中的鬼魅偷走了他們的呼吸。
那一陣,鬧得整個王都都人心惶惶。
甚至沒有人注意到,連維克托的風評,在這段時間里,都沒有人會去特別傳播了。
長時間的調(diào)查毫無結(jié)果后,格溫似乎發(fā)現(xiàn)了新的線索,決定另辟蹊徑。
她暫時離開騎士團,前往克萊文納宅邸尋找維克托,
在宅邸的客廳里,她終于如愿以償?shù)匾姷搅司S克托。
“殺了他們的兇手,是不是你!
她直截了當?shù)貑柕馈?br>
維克托坐在沙發(fā)上,沉默不語。
沉默持續(xù)了許久,格溫一直都在等待著維克托的回應,而對方一直都沒有開口。
似乎,這已經(jīng)證明了什么。
于是格溫低下了頭,徹底失望地攥緊了拳頭,
“我明白了!
她無力地站起身,轉(zhuǎn)身離開了克萊文納宅邸。
回到騎士團后,她全力推進調(diào)查,甚至將這些貴族家庭的相關(guān)成員一一傳喚質(zhì)詢。
結(jié)果這么一深入調(diào)查,反倒調(diào)查出了這十七個家族都有問題,
不是貪污受賄,就是販賣奴隸,
各種違法的事兒他們都干過。
兇手沒抓到,參與這些事情的小貴族反倒是因為犯了法要進去坐牢。
也導致格溫因此事件升了職,晉升為了小騎士長。
這場兇手搜尋案件最終不了了之。
但這些家族,以及更高級的貴族,其實誰都知道兇手到底是誰,
只有冤枉別人的人才知道那人有多冤枉。
可沒有一個人敢說那人是誰。
而經(jīng)過王都這十七家貴族的死亡之后,雖然維克托的名聲未得到改善,
但至少沒有再出現(xiàn)過大規(guī)模,且更加荒謬的謠言傳出來。
畢竟,更上層的人也受到了驚嚇,不敢再伸出脖子,做出什么報復。
克萊文納家族的生意也重新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以前更為興旺,
更多的商人希望與克萊文納家族合作,行業(yè)重新活躍,資金流動順暢,
過去難以尋找的合作伙伴現(xiàn)在隨處可見。
但現(xiàn)在,莉雅能從這些商人的眼神中看出,
他們的眼中,不再是單純追求利益的光芒,
而是混雜著一絲明顯的畏懼。
至此,莉雅也徹底放棄了過往的溫和,
正如維克托所言,他只會教她一次,
也只需教這一次。
……
時間在不斷流逝中緩緩行進,一切都沿著正常的軌跡緩緩推進。
九年后,
杜·克洛伊莊園,
帝國公爵的唯一女兒,艾麗卡·杜·克洛伊,年僅十七歲便已成為二階法師。
這一成就毫不遜色于維克托·克萊文納十五歲時的輝煌。
艾麗卡也同樣被貴族們視為一個非凡的天才。
至此,里維公爵終于愿意大力宣傳她的女兒,讓她盡情地在公眾視野嶄露頭角。
他幾乎邀請了整個王都的貴族,來參加艾麗卡的盛大生日宴會,
其意圖顯而易見,
就是為了為即將走出家族庇護的艾麗卡鋪設人脈,讓她在貴族圈中建立人際關(guān)系,便于未來的發(fā)展。
身為公爵之女,再加上其在十七歲便成為二階法師的非凡才華,
她簡直成了貴族們熱議的焦點,甚至比二十歲成為三階法師的維克托還要更受歡迎。
每個人都渴望與這位年輕的法師結(jié)識,尤其是與艾麗卡年齡相仿的貴族青年。
當這些年輕貴族公子在宴會上見到如皓月般高貴優(yōu)雅的艾麗卡時,
他們幾乎都被迷住了。
誰也沒預料到,公爵的女兒竟然這么漂亮。
這讓那些早已對里維公爵的千金虎視眈眈的家族更加堅定了心意。
若能與公爵家聯(lián)姻,那他們的子女在王都的地位無疑將水漲船高。
不少家族都希望自家的子女能在各方面表現(xiàn)出色,爭取盡快贏得這位未曾多出府門的公爵千金的青睞,
甚至有些貴族直接向自家的孩子下達了命令,讓他們奉旨撩妹。
整個宴會沉浸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中,貴族們暢所欲言,笑聲不斷。
里維公爵也是滿面笑容,樂觀其成地看著自家的女兒,
看著她在場上的表現(xiàn)既大方又得體,對眾多貴族熱情打招呼,
完美展現(xiàn)了一位公爵千金的優(yōu)雅風范。
直到,宴會廳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身穿黑色風衣,雙手插兜,從容平靜地步入宴會廳。
他的出現(xiàn)瞬間讓整個宴會大廳的氣氛一變,就連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幾度。
許多貴族的表情瞬間僵硬,眼神中流露出畏懼與驚恐。
整個宴會廳陷入一片寂靜,連空中回蕩的悠揚音樂也戛然而止。
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著那個即便沒有穿著禮服,卻也展露出過分優(yōu)雅氣質(zhì)的男人。
終于,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如蚊蠅振翅一般小聲地響了起來:
“那不是維克托嗎……他怎么也來了?”
“是公爵邀請了維克托嗎?不應該吧……”
“據(jù)說他現(xiàn)在29歲了,仍舊卡在三階法師的層次上,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天才光環(huán)。”
“老實說,我真不知道公爵為何要邀請他來!
但實際上,連里維公爵自己也對維克托的出現(xiàn)感到些許詫異。
他當然清楚維克托的背景,以及關(guān)于他在王都內(nèi)的種種不良流言。
甚至因為維克托是提斯納托的兒子,他還特別調(diào)查了維克托曾參與的那些駭人聽聞的行為背后的真正原因。
最后發(fā)現(xiàn),除了當初炸了那位伯爵的家,打傷其兒子以及其他貴族,是因為那些人騷擾他的未婚妻有關(guān)之外,
剩下,他做過的其他事情,都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對,沒有任何邏輯,單純的隨心所欲。
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也是為什么所有貴族以及平民們,都極力避開這個男人的原因。
他實在是過于不可預測,行為太過瘋狂,以至于沒人敢與維克托結(jié)交。
事實上,里維公爵確實向克萊文納家族發(fā)出了生日宴會的邀請函,
但他本身邀請的并不是維克托,而是維克托的妹妹莉雅,
身為貴族之中為數(shù)不多的商人,這位莉雅小姐也是里維比較感興趣,想要認識的人之一。
畢竟,里維本身也算是一位商人,
他深知克萊文納家族能將生意從遠方的布萊斯頓做到王都的不易。
而這一切,全都是莉雅自己一人做到的,
比起維克托這個虛名家主,莉雅仿佛才是克萊文納家族的真正家主。
然而……莉雅似乎放棄了這次邀請,將邀請函交給了她的哥哥維克托?
里維感到有些疑惑。
但也就是在他疑惑這段時間里,突然,宴會廳內(nèi)傳出了嘩聲一片。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維克托已經(jīng)走到了艾麗卡的身前,
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對方那纖細的手掌。
哪怕連艾麗卡自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一時間無法反應。
“艾麗卡小姐!
一道平靜且?guī)в写判缘穆曇,呼喚著艾麗卡的名字?br>
下一刻,全場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陷入了一片死寂。
因為維克托就這樣握著艾麗卡的手,向她發(fā)出了表白的邀請: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