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季九爺吃齋念佛,早斷了紅塵的念頭,當(dāng)初寧安城內(nèi)鬧了三條人命,誰人不知?”
“說您自幼在顧家,寄人籬下,母親是寡婦,還屈身做妾…,勾的顧大帥神魂顛倒。耳濡目染,您的本事說不定青出于藍(lán)…”
“九爺一到蘇城,就被您勾到了屋里,說您以色侍人,是…”
聽樓說不下去了,掩著帕子咳了起來。
喬綰月眸瞪圓了盯著她,一臉?biāo)也m著,她就不客氣的神情。
聽樓咬唇,悄聲道。
“狐貍精!
喬綰頓時翻了個白眼,笑容諷刺。
“還說了什么?沒人說要找個茅山道士來收了我?”
聽樓朱紅的唇扯了扯,安慰她道。
“說您是狐貍精,那也全是夸您呢,做狐貍精,首先皮相得好啊,沒您這容貌風(fēng)姿,那狐貍精道行就太淺了不是?”
喬綰本是心里記上楚玉清和楚家了,被聽樓這么一打岔,頓時破了功。
她又氣又好笑,端起茶托往外走。
“還說別的沒?”
招季九爺這么記恨,抓住一次就準(zhǔn)備狠狠教訓(xùn)的,不能只是這幾句話。
聽樓掩著帕子,低聲道。
“編造些您跟顧家人的事兒,詆毀您清譽(yù),給九爺抹黑,別的還能是什么?”
要聽樓說,那些話難聽的,就差說兩位少爺不是季九爺親生的了。
不過是外頭的人不敢議論罷了。
季大帥看兩位嫡孫有多重,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喬綰心里有了數(shù),她就想起來之前她剛跟了季九爺。
那次抓了顧盼,估摸著翻來覆去,這些人也就是那些話。
那會兒的季九爺還會因著憋火郁悶,沖她甩臉子沖她發(fā)脾氣,甚至質(zhì)疑她。
現(xiàn)在完全不會,而且主動去壓下這些中傷她的人。
兩人之間,心是相連的,她自然也不擔(dān)心別人怎么詆毀她。
這世上只要季世延向著她,就夠了。
喬綰默了默,出門叮囑東風(fēng)。
“去趟傅府,請璃姐姐來一趟!
喬綰陪著季大帥幾人逗孩子時,兵府司里,江篙剛剛到。
韓兆等在府門外,等他上了臺階,才在前引路。
江篙昨晚拽著宋瀟在仙樂門浪到凌晨三點(diǎn)鐘,這會兒正困著。
睡得香被人喊過來,一臉的不耐煩,張嘴也沒好氣。
“屁大點(diǎn)事兒,用得著他動手?閑的發(fā)慌是吧!喊爺來做什么?合著累死累活的人不是他!”
這一連串怒懟,不用江篙說名字,韓兆也知道是在罵九爺。
他心里道了句,希望您一會兒,能當(dāng)著九爺?shù)拿鎯毫R出來。
見韓兆沒吭聲,江篙插著兜蹙著眉,瞪了他一眼。
“快到了沒?人擱哪兒呢!還等著一會兒留下喝茶呢?”
兩人正走到前廳,韓兆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平日待客的前廳八扇門牢牢緊閉,聽著里頭的動靜,江篙臉上神情漸漸陰沉。
趙濱推門出來,一眼瞧見他,頓時呲牙笑了。
“喲!江二爺來了,您稍等等,九爺馬上就好了。”
江篙眸子黝黑,視線緩緩從他臉上劃過,順著縫隙看進(jìn)去。
門是關(guān)著的,可四周窗戶大開,正午的光線將廳內(nèi)照的清晰明亮。
正中央躺著個人,還在哀嚎抽動。
季九爺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軍裝褂子解開了,革帶束腰腳踏軍靴,左腳靴底踩在那人背上。
江篙瞳孔縮了縮,一把推開趙濱,面色沉肅,大步匆匆跨進(jìn)門。
他三步兩步走到季九爺身邊,推了他一把,然后提起褲腿蹲下身,歪頭看了看。
眉清目秀地小青年,鼻青臉腫鼻血橫流,完好的那只眼睛看見他,頓時哭了出來,缺了幾顆牙地嘴說話都漏風(fēng)。
“表哥…救我啊,救我!”
江篙瞪著眼,劇烈喘了幾口氣,猛地站起身,指著季九爺?shù)氖种付荚诎l(fā)抖,咬牙切齒地道。
“還不拿開你的腳!”
季九爺抬手將唇角的煙捏掉,舒了口煙霧,依言抬腳,退了一步。
他舌尖頂了頂腮,衣冠不整,手套染血的模樣,又邪惡又陰暗。
淡淡睨了地上的人一眼,季九爺慢條斯理地摘下帶血的手套,隨手扔在地上。
“你來的也算正好,人你帶回去吧!
江篙看著他這副冷漠缺德地嘴臉,頓時火燒到了腦瓜頂,咬著牙一字一句罵道。
“季!世!延!”
“你怎么不直接給他打死了事!你給人打成這樣,你讓我怎么跟楚家交代!你他娘的要不要臉!”
站在一旁的季呈耀連忙上前,遞上塊兒帕子,眼角掃了眼地上的人。
季九爺垂著眼擦了手,慢悠悠將襯衫和軍裝扣子,一一系好。
“就是給你留著臉,才給他只打成這樣,不然他今天沒命離開這兒。”
他可記著這小子在外造謠的事兒。
今日總算犯在他手上,怎么著也得好好撒撒氣。
江篙不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親自下這番狠手,不過是因著楚玉清觸他逆鱗。
只是他想到季老九會找機(jī)會教訓(xùn)他。
卻沒想到,他會做的這么淺顯易懂。
他心里又怒又無奈,抓了抓頭發(fā),低頭看地上的人,沉聲開口。
“你自己干的,自己解決!老子才他媽懶的給你擦屎尿!”
他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要走。
楚玉清大哭,伸手抓他褲腿。
“表哥…表哥…”
江篙抽了抽腿,看著他這副熊樣,更氣了,破口大罵。
“沒你奶奶的那點(diǎn)兒大本事,整天瞎得瑟什么!你要不是姓楚,早他娘死的痛快了!”
楚玉清顫顫巍巍哭的厲害,抱著江篙的腿猶如抱著救命稻草。
他一直這么過來的呀!這些年他也沒暗中詆毀季九爺,不是也沒怎么著嗎?
誰成想他算起賬來,這么要命啊!
他這副樣子,實(shí)在太慘不忍睹。
趙濱眼瞧著,咧著嘴‘嘖嘖‘兩聲,一臉惋惜地好言相勸。
“楚少爺,不是小的說您,您知道的,九爺最是佛性,這些年很少動手了,您這算好的了。”
“過去有個姓顧的人,也是管不住嘴,那到最后,九爺直接給送到閻王那兒報道了…”
江篙煩得要死,抬腳踹他。
“你丫閉上狗嘴!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是不是!還不給爺扶他出去!”
趙濱嘿嘿一笑,連忙搖頭擺手,甚至后退了一步。
“江二爺別為難屬下,這忙屬下幫不了,九爺說了,屬下們要上手,要剁手的!
笑話,九爺揍了的人,他敢扶?
江篙哈笑一聲,轉(zhuǎn)頭瞪季九爺。
“你難不成指望他自己爬出去?”
季九爺已經(jīng)整理好了衣襟,戴上軍帽,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冷冰冰扔了一句。
“三兒,安排人給他抬出去。”
季呈耀連忙應(yīng)聲。
“是,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