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爺回到臥房,在外室脫了軍裝外套。
他赤著腳踩在地毯上,走到里屋門外,推開房門。
屋里沒點(diǎn)燈,他就知道喬綰是已經(jīng)睡了。
于是,輕手輕腳關(guān)上門,走進(jìn)浴室去,簡單沖洗了一遍。
回到床邊,他掀開被子躺下,輕輕貼住喬綰后背,小心翼翼將她抱進(jìn)懷里。
他在浴室沖澡時,喬綰就已經(jīng)醒了。
初秋的天,男人身上線條流暢肌肉生硬,沖過澡后的懷抱,肌膚微涼。
喬綰微不可見地縮了縮身子,季九爺察覺,連忙放輕了力道。
他以為喬綰睡的沉,沒成想她突然回過頭,借著窗外廊檐下的微弱燈光,季九爺依稀看清她的眉眼。
聽見她壓低聲問他。
“喝酒了?”
季九爺閉著眼,昏暗里唇角上揚(yáng),輕輕貼著她鬢發(fā),懶洋洋‘嗯’了一聲。
“一點(diǎn)點(diǎn)。吵醒你了?”
喬綰搖了搖頭,握住他攬?jiān)谧约貉g的手。
“沒睡熟,等你回來呢。”
季九爺無聲笑了笑,反手將她素白綿軟的小手裹在掌心里,側(cè)頭吻她發(fā)頂。
“坐月子不能熬夜,閉上眼,睡吧!
喬綰咬了咬唇,微微動了動身子。
他胸膛寬闊,涼意退去,開始隱隱發(fā)熱。
她后背貼著他胸膛,燙的她十分不自在。
這樣…讓人怎么睡?
喬綰猶豫了一會兒,細(xì)聲試探著開口。
“九爺…,不然,我們暫時分開睡?”
季九爺豁然睜開眼,眼瞼低垂,盯著喬綰烏黑的發(fā)頂看了一會兒,伸手將她扒拉了一下,與她面對面。
他好笑地磨了磨牙,咬著后槽牙笑問她。
“說什么異想天開的話?糊涂了?”
喬綰又氣又好笑,咬了咬唇,低低道。
“您這樣…”
她素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多難挨啊?”
季九爺驟然渾身緊繃,黑暗中,漆黑猶如墨潭地眸底,波瀾劇烈翻涌。
他攬抱著她的手臂上,青筋畢露,肌肉生硬,力道繃緊。
喬綰察覺,掩著嘴輕輕笑了,軟聲道。
“分開,我是為您好!
季九爺簡直有口難言,他猛地翻身坐起,坐在床邊張口喘息著。
少頃, 他回頭撇了喬綰一眼,又氣又笑磨了磨牙,嗓音暗啞道。
“分開是不可能的,你就別想了,趕緊睡!”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站起身大步走進(jìn)浴室。
小丫頭片子,最近幾個月太縱著她,縱的不知人間險惡了。
等她出了月子,看他怎么收拾她!
翌日,季九爺正陪著喬綰用早膳,趙濱走到門外,低聲回了句。
“九爺,三少爺來了,在樓下等著!
季九爺垂著眼給喬綰盛粥,神色淡淡‘嗯’了一聲。
喬綰見著趙濱,一時又驚又喜,直接忽略了他的話。
“趙濱,你可回來了呀!在國外待得可還習(xí)慣嗎?有什么新鮮事兒沒有?”
趙濱看出來了,九夫人不是見著他回來而高興,只是憋的久了,想聽他講新鮮事兒解解悶兒。
他哭笑不得,看了眼穩(wěn)坐如山的季九爺。
“新鮮事兒倒是多了,洋人長得夠新鮮,說話咱也聽不懂,這幾個月,屬下的手語倒是練就的爐火純青。”
“還沒有機(jī)會感謝一下琉蝶呢,若不是她,屬下出了國,那是兩眼一抹黑,全靠猜!
“那是一步不敢離開傅爺,一離開他,準(zhǔn)得出事兒。這幾個月,可憋屈死了!
他本就是個風(fēng)趣的人,這話說的,喬綰聽的忍俊不禁。
季九爺也跟著笑了一聲。
他吃的差不多,擱下碗筷,站起身戴上軍帽,臨走前對喬綰交代。
“大帥昨兒家宴上下了令,要將三兒擱在軍營里歷練,爺出去一趟,給他帶去兵府司,交代幾句就回來!
喬綰這才注意到這個‘三兒’。
她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昨天明秋也提了句‘三少爺跟大帥’。
她看了眼趙濱,又看季九爺,遲疑道。
“三少爺,季呈耀?”
趙濱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情多少有些無語。
喬綰也無語了,所謂的三少爺季呈耀,還跟她認(rèn)為的那個,養(yǎng)的魔性了的混蛋玩意兒,二者之間畫著等號。
她擱下碗,哭笑不得道。
“他會不會給兵府司搞得雞飛狗跳!
趙濱沒見昨夜家宴上的季呈耀什么模樣,故而對喬綰這話有幾分認(rèn)同。
季九爺慢條斯理戴上白手套,淡淡道。
“他倒是長進(jìn)不少,仍進(jìn)去觀察段日子。”
說完,他抬腳往外走。
到了門口,又扭頭回來看喬綰。
“明天是孩子的滿月宴,之前叮囑希爾給你裁了幾身衣裳,午后送過來,你試試,不合適的地方讓他現(xiàn)改!
喬綰抿唇失笑,“您什么時候做的這事兒,我現(xiàn)今身段兒不同了,該量一量身量再做衣裳的!
季九爺不以為然,薄唇勾起。
“爺大概心里有數(shù),你月子里,怎么方便見男客!
“希爾接生意多少年,這點(diǎn)子分寸心里自然有,下午送來,你試試便知!
他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走了。
喬綰盯著空蕩蕩的門框,月眸略彎,咬了口奶黃包。
狗男人,使壞一本正經(jīng)的。
什么叫‘爺心里有數(shù)’?他的手難不成是長了尺寸的?
季九爺下了樓,就看見一身軍裝加身的季呈耀,像模像樣坐在沙發(fā)上。
見他下來,連忙站起身,笑的明朗行了個軍禮。
“少帥早!”
季九爺眉眼帶笑,隨意擺了擺手。
趙濱眉心跳了跳,盯著眼前這人使勁兒打量兩眼,心下道了聲怪。
這貨,是那個只知道撒潑打滾蠻橫跋扈的季三少爺?
見了鬼!這怕不是換了個芯子吧。
他這廂心里納罕,面上不顯山露水,笑盈盈跟季呈耀躬了躬腰。
“喲!這是三少爺呀?您可真是出落的一表人材,屬下都不敢認(rèn)了!”
季呈耀呲牙一笑,客客氣氣喊了聲。
“趙哥!你就別調(diào)侃我了,過去是我不懂事兒,現(xiàn)在我長大了,不會那么混了!”
他說著上前,自動自發(fā)勾住趙濱肩頭,戲謔道。
“你該不會,還記恨我過去冒犯你吧?我給你賠不是,回頭請你吃酒!”
趙濱素來是個人精,這次是難得心下有點(diǎn)慌。
他啥時候跟季三少爺,成了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關(guān)系?
還有,季呈耀那何止是冒犯過他?
過去,拿著鞭子指著他罵‘趙狗奴才’的時候,要不是韓兆攔著,他早給這小畜生踹趴下了!
他茫茫然,看了季九爺一眼。
對上季九爺似笑非笑地神情,連忙快速的調(diào)整了下表情。
趙濱哈哈一笑,拍了拍季呈耀的背。
“瞧三少爺說的,這就見外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