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取名字。
這件事季九爺不是沒動過念頭，只是他猶猶豫豫總定不下來。
加之喬綰現(xiàn)今的狀況，他心里存著事，自然也就不愿意再琢磨。
名字取好了，若是沒機會再叫出口。
豈不是更令人悲痛。
只是這些事不能讓喬綰知道。
季九爺薄唇上揚，眉眼帶笑低頭看她。
“名字當(dāng)然是精挑細(xì)選，爺還沒定下來，你有什么好的提議？”
喬綰也不止一次想過要給孩子們?nèi)∈裁疵郑泻⒆拥呐⒆拥拿�，她都想了幾個，只是總覺得不夠好。
她撫了撫肚子，靠在季九爺肩上，軟聲道。
“九爺書讀的比我多，這是我們頭一胎，我希望他們的名字，是九爺取的�！�
季九爺心口揪了揪，攬著她肩頭，輕輕拍了拍。
沉凝了一會兒，沉聲笑道。
“不急，還有時間，現(xiàn)在都講究批八字，等孩子生下來，請白老先生批過八字，給他們?nèi)�福樂貴重的好名字。”
喬綰聽了，只覺得也有道理，便笑著點了點頭。
季九爺垂眼看著她笑，大掌揉了揉她發(fā)頂，溫聲道。
“不早了，快睡吧，爺去趟書房，讓明秋和東風(fēng)守著你�！�
喬綰神情溫順，‘嗯’了一聲，在季九爺?shù)臄v扶下側(cè)躺下，上半身后，墊了兩個枕頭。
她最近怎么躺都不舒適，睡的也不踏實，總?cè)庇X，閉上眼就昏昏沉沉。
季九爺坐在床邊守了一會兒，大掌輕輕覆在她肚子上，眼底的笑意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墨色和沉郁。
他等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放輕腳步離開房間。
出了門，季九爺走到樓梯口，喊了東風(fēng)來。
一邊下樓，一邊低聲交代他。
“安排一下，明天見宋瀟一面，給他在寧安城安置處住所，盡量別引人注目�！�
“是。”
“跟查理德訂的那批貨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吩咐暗中運回，大約三日后能抵達(dá)，咱們暗中尋找的兩位機械大師，也已經(jīng)有眉目了。”
“嗯，盡快接洽，趙濱不在，交際人心這事兒還得江篙去。明天在馬場約他一下吧�！�
上次鬧了不愉快，江篙得有一個多月沒登門了。
兩人說著話已經(jīng)進(jìn)了書房。
季九爺坐到書桌后，拉開抽屜，先點了支煙。
東風(fēng)應(yīng)了聲，抿了抿唇，壓低聲道。
“還有七爺那邊，最近一直沒什么動靜，像是不再找白芍了，每日窩在樓里酗酒�！�
最近要費心勞力的事兒太多，季九爺哪還有功夫理季老七，只淡淡道了句。
“不必管他，讓他去�！�
東風(fēng)點點頭，猶豫了一瞬，又一臉遲疑地道。
“還有件事，琉蝶知道白芍在柳家人手里，今日她去過柳家了�！�
季九爺背倚靠座，唇角的煙星火點點，煙霧繚繞，鳳眸更是黝黑沉靜，辨不出什么反應(yīng)。
“怎么著了？”
“白芍…不太好，怕是活不了幾日了�！�
季九爺垂著眼‘嗯’了一聲，撿起桌上的零件細(xì)細(xì)打量，隨口道了句。
“由她去，死了來說一聲。”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這事兒瞞著吧，不能讓老七知道�！�
白芍活著還是死了，都跟季老七沒關(guān)系，就讓他一直心里存著扭曲的念想熬著吧。
第二日，季九爺用過早膳，跟喬綰交代了幾句行程安排，便出門了。
這天他從黎明忙到天黑，跟宋瀟和江篙吃了頓酒，回來時已是夜里十點半。
外室里，秦燕璃和明秋守著，兩人安靜坐在一起誰也沒出聲。
從月初開始，秦燕璃就暫住在了季公館，跟她同天搬進(jìn)來的，還有兩個有經(jīng)驗的接生婆和西洋醫(yī)生。
每當(dāng)季九爺不在的時候，這些人就隨時候命，守著喬綰。
季九爺?shù)吐晢柫藥拙鋯叹U今日的狀況，得到一切安穩(wěn)的答案，他心里松了松。
擺手示意兩人離開，自己輕手輕腳推開里屋的門。
喬綰側(cè)著身子斜靠在靠枕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他推門進(jìn)來，她就睜開了眼。
季九爺走到沙發(fā)邊，解了軍裝扣子，回頭笑著看她。
“飲了酒，爺沐個浴，你先睡�！�
喬綰支著胳膊坐起身，沖他伸出手，小聲道。
“小解�！�
季九爺連忙走過來，將她打橫抱起，走進(jìn)了浴室。
喬綰扶著他的手坐好了，輕輕推了他一把。
“我自己來，你出去吧�！�
季九爺眉眼帶笑，漫不經(jīng)心打量她。
“守著你，爺不放心�！�
喬綰臉紅，咬著唇瞪他。
“出去！”
男人低低悶笑，依言轉(zhuǎn)身，慢吞吞往外走，一邊聲線沉緩的提醒她。
“小心些，完事兒了，等爺進(jìn)來扶你再起身�！�
喬綰對著他背影瞪了一眼，懶得理他。
等門從外合上，她才舒了口氣。
現(xiàn)今肚子大，令人尷尬的事也越來越多，這成了她日常艱難的一項煩惱。
解了急，喬綰嘗試了一下扶著墻壁站起。
腿還沒有用力，挫敗感就涌上心頭。
她坐回原位，素手撐開捂住臉，默了半晌，悶聲開口。
“世延…”
季九爺就斜靠在門框上，事實上，他連門都沒有碰上。
喬綰的聲音低細(xì)無奈，他第一時間伸出食指，將門頂開。
看見的，是喬綰捂著臉，一副無法面對的窘態(tài)。
季九爺忍著笑，長腿邁開走進(jìn)浴室。
未免她羞赧的無地自容，他也沒出聲逗她，只伸出長臂架住她腋下，將人穩(wěn)穩(wěn)托起來。
隨即彎腰，打橫抱起。
喬綰臉埋在他胸口，整張臉燙的緋紅。
季九爺胸膛震動，語聲帶笑，柔聲哄她。
“好了，你這般辛苦，爺也只能為你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覺得難堪。”
喬綰咬著唇?jīng)]理他，素手輕輕掐了掐他手臂。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么，突覺身體一陣異樣。
這種感覺來的突然，像極了闊別已久的月事來臨。
她猛地睜開眼，下意識抓住他手臂，低低喊了聲。
“別動！”
季九爺正要彎身將她擱在床上，聽她這一聲，頓時定在了床邊。
他垂眼看她，低聲詢問。
“怎么了？”
喬綰吸了口氣，素手微微顫抖，緩緩探向裙底。
單薄的棉質(zhì)裙衫，腿根處，觸手濕濡濡。
季九爺瞧著，她素美的小臉，瞬間變的蒼白如紙沒了顏色。
他鳳眸黝黑緊緊盯著她，抱著她的手無意識收緊，啞聲喚她。
“寶貝？你…怎么了？”
喬綰心里慌極了，一臉茫然抬眼看他。
蒼白的唇瓣顫了顫，聲音帶了哭腔。
“世延�！�
“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