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一上班,陳正平就給宋長橋打了個電話。
“宋書記,您好,我是陳正平,這時候打擾您,十分抱歉!
宋長橋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但還是壓著自己的脾氣,沉聲問有什么事。
“我想請您吃飯,宋書記,能不能賞個臉?”
“我沒空!”宋長橋直接拒絕。
怎么也是縣委副書記,是三號人物,陳正平是誰?一個小科員,身份也是科員,跟他差著兩重天呢
“宋書記,您看我很有誠意的,想請您去金龍大酒店!标愓揭稽c都不著急。
“你…”
宋長橋氣得眼冒金星。
他怎么聽不出來,陳正平這是在明著威脅。
“好吧,我大概六點半到!
說完,他再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興趣,第一時間掛斷了電話。
聽著那邊傳來的忙音,陳正平冷笑了下。
他找宋長橋,不是為了示威,更不是為了刺激宋長橋的神經(jīng),他只是想給楊正凱上眼藥。
當(dāng)然只是表面文章,更深層次的想法,是看看能不能把他拉進梁紅英的陣營。
他因為就梁紅英進入醫(yī)院,縣府辦那邊并不重視,至少表現(xiàn)得不是那么熱情。
這其實也給了他機會,就是把梁紅英淡化了。
從而,除了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和那位陶叔,在沒有人知道他就的人叫梁紅英。
因此,外人根本無從發(fā)現(xiàn),他跟梁紅英有這樣一層關(guān)系。
這對陳正平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也給了他更多輾轉(zhuǎn)騰挪的空間和機會。
六點二十,陳正平就來到了金龍大酒店的樓下,他這是等候宋長橋。
甭管跟宋長橋的關(guān)系怎么樣,至少表面文章他要做得足夠到位。
一直到快七點,宋長橋的車子才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陳正平趕緊上前打開車門,“宋書記,您好,您慢點!
他伸手護著頭頂,言語中都是恭恭敬敬,甚至還有點諂媚。
宋長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跟著他上了樓。
一路上,陳正平點頭哈腰,姿態(tài)很低,宋長橋原本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進了一個豪華包廂,請宋長橋在主位上坐下,陳正平第一時間拿來一瓶茅子。
服務(wù)員很有眼力價兒,各種美味流水一般端了上了,很快就擺了一桌子。
陳正平親自給宋長橋倒了一杯酒,然后雙手送過去。
“宋書記,一直想請您吃頓飯,但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最主要您作為縣領(lǐng)導(dǎo),日理萬機,實在是太忙了。您的敬業(yè)精神簡直就是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楷模呀!
說著,他舉起手中酒杯,“宋書記,我們之間或許有什么誤會,其實我這個人很老實,而且我最實在。宋書記,我就是個小人物,小到大人物隨便伸出個小手指頭,就能碾死我。很多時候,我想活著,想自保,就得做一些看起來很不老實的事兒?偠灾,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幼稚、無知。這杯酒我敬您,您隨意!
宋長橋心里一直突突,總覺得這個家伙肚子里沒藏好屁。
不過,他城府深,也不說話,就看著陳正平在這里表演。
陳正平話說得好聽,但實際上根本沒有什么實際內(nèi)容。
道歉?
姥姥!
把那些視頻在他面前完全銷毀,他都不會相信,更何況陳正平還不會這么做。
正所謂以不變應(yīng)萬變,就是宋長橋目前的狀態(tài)。
從給宋長橋打電話那一刻開始,同志們倆的博弈就開始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方式,許多大人物根本不理解小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這往往會成為小人物逆襲的機會。
陳正平知道這家伙心里犯嘀咕,但也沒在意,按照既定節(jié)奏,嘟嘟地說著恭維的話。
他喝了三杯酒,宋長橋杯子里還有三分之二。
也就是說人家老宋壓根兒就沒怎么給他面子,每次,陳正平干了,而這邊只是舔一口。
“小陳,你到底想說什么?如果沒什么事情,就撤了吧!
宋長橋老神在在,覺得陳正平雖然有點小聰明,但并沒什么太大威脅。
那些視頻確實是一顆炸彈,但是,真要有翻臉的那一天,他能保證那視頻根本不會起什么作用。
喝完三杯酒,陳正平低下了頭,似乎不勝酒力,反正總算是閉上了嘴。
說的也是,三杯酒,至少有六兩,沒吃什么菜,幾乎都是一口悶,還嘴哦酒量一般的,這會兒可能都已經(jīng)躺倒桌子底下了。
宋長橋等了會兒,見陳正平?jīng)]有說話的意思,就不想再陪著演戲,于是,準(zhǔn)備結(jié)束這無聊的飯局。
有這個時間,無論是探討人生還是學(xué)外語,不比這個香?
“走?結(jié)束?不,我沒醉,干嘛要走?”
陳正平抬頭,滿臉通紅,眼睛更是跟兔子一樣,看起來還真有些瘆人。
宋長橋皺了下眉頭,沒想到這小子酒量這么差,而且,看起來酒品也不咋的。
“你喝醉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砰!”
陳正平狠狠拍了下桌子。
“還是你們這些縣領(lǐng)導(dǎo)好,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敬著。可我們呢?當(dāng)個秘書,就跟狗一樣,時時刻刻夾著尾巴做人,見到別人,也要低著頭,哪怕剛才在哭,也必須立刻擦干眼淚,真誠地笑出來,好處沒得到半點兒,還差點因為這個送命。前幾天我被綁架了,那些壞人不要錢,不要物,竟然讓我實名舉報馮海,而且那個瘦猴還差點弄死我。宋書記,你說,這樣的情況,我該怎么辦?”
宋長橋屁股都離開椅子了,聞言又坐了下來。
他意識到,陳正平今天的目的似乎非同小可。
“鬼六的手能夠伸到安康來,宋書記,你覺得他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我不管,我必須這段這根狗爪子,嘻嘻,所以,何有金被抓了,鬼六手下的馬仔也被抓了不少,他現(xiàn)在就跟耗子一樣,待在縣城某個地方,連動都不敢動!
宋長橋心里咯噔一下,何有金不是出差了嗎?
怎么會是被抓了?
“鬼六是替人辦事的,何有金就是個望風(fēng)的,他有個親戚,說是給某個領(lǐng)導(dǎo)做秘書。宋書記,不會是你的秘書吧?你知道何有金說什么嗎?說那個領(lǐng)導(dǎo)讓他秘書安排好,要殺了我。嚇?biāo)牢伊,真嚇(biāo)牢伊。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如果有個風(fēng)吹草動,我一定會抱著那個領(lǐng)導(dǎo)一起死,你信不信?”
說到這里,陳正平的眼睛似乎更紅了。
“我有證據(jù),我有很多證據(jù),認(rèn)證無證,電話錄音…不過,我沒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為什么?我要自保。嘿嘿,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呀。你說我對那個領(lǐng)導(dǎo)一點威脅都沒有,他為什么總要想辦法殺我呢?宋書記,這位領(lǐng)導(dǎo),不會是因為楊正凱,所以才要殺我吧?”
“夠了!”
這次,換宋長橋拍桌子,“陳正平,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太張狂!
陳正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宋長橋滿上。
他咧嘴一笑,再次問道:“宋書記,我敬您這杯酒,您喝不喝?干了好不好?就當(dāng)給我小陳一個面子?”
宋長橋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但最終還是舉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