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些事做得都很隱秘,再加上時隔了數(shù)年,證據(jù)模糊難以查驗,他不一定會被翻出來。
況且他上頭還有一個兵部尚書頂著呢,所謂唇亡齒寒,老家伙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出事的。
蕭痕的目光若有似無的在兵部幾位官員身上掃了一眼,那神情,有些意味深長。
收回視線后,他淡聲開口,“吳正德,你親自走一趟,請幾位將士進殿!
吳公公彎腰應(yīng)了聲‘遵旨’,躬身朝臺階下退去。
蕭痕看向立在大殿中央的妹妹,輕笑道:“不愧是我南蕭的嫡公主,心有丘壑,知恩,也懂得感恩,實乃閨閣女子之典范!
話音剛落,百官命婦們齊齊附和,“永樂公主深明大義,殿下千歲千千歲!
小公主偏頭望向云卿,朝她眨了眨眼,悄然退回自己的席位。
這時,西越的使臣明陽長公主突然開口問了句,“永樂殿下還待字閨中,不曾婚配吧?”
她一開口,聰明人立馬就猜到她是想替自己的侄子們求親。
只是西越乃彈丸小國,還無需南蕭犧牲嫡出的公主去聯(lián)姻。
太后自然也不愿意讓寶貝女兒遠嫁西越,余生再無相見之日。
她下意識輕咳了兩聲,含笑道:“這丫頭今日雖然辦了件靠譜的事,但往常就是個不著調(diào)的,
哀家都不敢給她招駙馬,恐耽擱了人家好小子,這不,拖到十八還未成婚,我也由著她去了!
明陽長公主從太后的語氣里聽出了婉拒的意味,倒也沒再說什么,只莞爾一笑。
至于她心里在盤算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吳公公領(lǐng)著虞副將以及三個傷殘士兵從外面走了進來。
蕭痕緩緩起身,殿中所有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虞副將斷了腿,走路時一瘸一拐。
至于其他幾人,也是殘缺的,其中一個臉上還印著猙獰的刀疤,從額角一直蔓延到了唇邊,看著觸目驚心。
一路所過之處,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命婦與貴女們紛紛縮起了脖子,不敢多瞧一眼。
“臣西山舊營統(tǒng)領(lǐng)虞輝,攜部將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人艱難的屈膝跪地,向上首的君主三拜九叩。
蕭痕站在御案前受了他們的禮,然后踱步走下石階,親自將余副將與另一個行動不便的士兵攙扶了起來。
“諸位……辛苦了!”
虞副將紅著眼眶注視著立在自己面前的年輕帝王。
他如松如柏,挺拔堅韌,這是南蕭的主心骨,也是他們的信念所在。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直至流盡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好。”帝王伸手拍了拍虞副將的肩膀,語調(diào)鏗鏘道:“咱們君臣永遠一條心!
眼看虞副將又要下跪,蕭痕急忙伸手托住了他的胳膊。
“不必多禮,吳正德,扶虞將軍入座!
虞副將急忙頷首,“陛下先請!
目送帝王上了臺階后,虞副將猶豫了一下,還是朝云卿的方向拜了拜。
“末將見過郡主!
話音剛落,立馬就有人蹦出來揪錯:
“虞副將,你可是陛下的臣子,朝廷的將領(lǐng),怎能向云氏嫡女行禮?難道你是在為永寧侯府賣命不成?”
開口的是南陽伯,自從被帝王降爵之后,他心里就憋著恨。
如今逮住機會,還不得狠咬一口。
武將世家最忌諱的便是假公濟私,將麾下的將領(lǐng)占為己有。
如今這姓虞的敢在云氏嫡女面前自稱‘末將’,不是找死是什么?
虞副將睨了他一眼,不急不躁道:“侯爺,不,伯爺言重了!
一句‘伯爺’,狠狠戳進了南陽伯的肺管子,老疼老疼了。
不給他發(fā)作的機會,虞副將又道:“云氏嫡女乃陛下親封的郡主,我在她面前自稱一聲‘末將’,有何可指摘的?”
“你……”南陽伯壓著怒火狠瞪著他,“在場有那么多位公主,你怎么不跟她們打招呼,非要選云氏?”
這時,坐在他上首的姚華突然開口道:
“因為長寧郡主體恤傷殘的將士,在朝廷發(fā)放撫恤金的基礎(chǔ)上,包攬了婦孺?zhèn)兊囊粦?yīng)開支,
伯父不妨學(xué)學(xué)她也散盡家財,想必同樣能得到虞將軍的禮遇跟厚待!
“……”
南陽伯氣得鼻子一歪,差點就翻白眼。
這逆子。!
姚華的一番話,在殿內(nèi)激起了不小的波瀾。
眾人沒想到云氏嫡女不僅搭橋鋪路建棚施粥,還妥善安排好了傷殘將士們的家屬,叫她們不至于因為失去了頂梁柱而艱難度日。
禮部老尚書睨了臺階上的小姑娘一眼,感嘆道:“我們這些老骨頭啊,竟還沒有一個丫頭活得通透,慚愧,慚愧啊。”
崔敬元跟著附和,“永寧侯雖然已經(jīng)病故,但他女兒絲毫不墮他的風(fēng)骨,著實令人敬佩!
此時鎮(zhèn)北侯夫人與蘇氏兄妹的臉色難看至極。
云卿在民間,軍中,朝堂都建立起了威望,距離后位只一步之遙,再想扳倒她,恐難如登天。
這所謂的萬壽國宴,分明是陛下為她造勢的墊腳石。
她似一柄長槍,以摧枯拉朽之勢釘在了世人眼前,碰撞出的火花四處飛濺,光芒萬丈。
日后陛下想納她為妃都不成,百姓與將士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明月就該高懸于九天,而不是隱在微塵,伏低做小。
蘇騫看了眼上首的云卿,忍不住嘖嘖了兩聲。
這女人能耐啊,自己絕口不提立后的事,讓百姓與朝臣心甘情愿的推她上位。
這樣一來,她就能完美的避開高祖皇帝與孝慈皇后那‘君奪臣妻’‘妖魅惑主’的千古罵名了。
呵。
這份心機,如此魄力,他自嘆不如。
明謀大概是斗不過她了,唯有……使陰招。
『卿卿已經(jīng)為自個兒鋪好路啦,前方坦途,靜待她鳳嘯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