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的身子輕輕一顫。
她剛才聽到了什么?
墨公子的聲音?
不,一定是她聽錯了,墨公子怎么會在禁宮之中?
蕭痕見她如同雕塑一般匍匐在地,一動也不動,心底又是一嘆,緩緩伸手去攙扶她。
“別怕,有朕在,沒人敢動你!
一個‘朕’字,猶如驚雷一般轟在了她的腦子里,炸得她神魂俱散。
還是那熟悉的聲音,可為何說出來的話讓她如此的陌生呢?
胳膊被一股力道緩緩托起,她的身子也慢慢繃直。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玄色衣擺,上面繡著清晰可見的龍紋。
她倉皇抬頭,直直撞進了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那極具穿透力的目光,攝人心魄,拽著她一點一點往下沉。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五官輪廓,熟悉的面部線條。
她整個人如同掉進了千年冰窟一般,渾身寒涼刺骨。
明明已經(jīng)是初夏時節(jié),為何這般的冷呢?
蕭痕感受到了她的顫栗,下意識伸手朝她臉頰探去,試圖撫摸她的眉眼。
略顯粗糙的指腹剛觸碰到她嬌嫩的肌膚,她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悶棍似的,瞬間清醒過來。
小姑娘屈膝朝后退了數(shù)下,避開了他的手指,再次匍匐在地。
“臣,臣婦慶國公府世子夫人云氏參見陛下,陛下萬,萬安!
看似淡定,實則已經(jīng)亂了分寸。
蕭痕看了看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姿態(tài),又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心口驀地抽痛。
他就知道,她無法接受他的身份。
倘若他只是墨公子,彼此尚且還有可能。
可他若是帝王,這個女人只會將他推得遠遠的。
比如……此刻!
這時,綠藥姑姑從殿內(nèi)走了出來,朝蕭痕福了福身后,笑道:
“陛下,娘娘在里面候著了,您隨奴婢進去吧。”
蕭痕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的酸澀,朝永寧使了個眼神,踱步朝殿內(nèi)走去。
永寧目送兩人離開后,幾步?jīng)_到云卿面前,試圖將她扶起來。
“卿卿,你先隨我去紫云殿,有什么話,等皇兄出來了再說!
云卿如同釘在了地上一般,無論她怎么拽,她都紋絲不動,也不接話。
想她這幾年步步謹慎,如履薄冰,生怕招惹什么殺身之禍,萬劫不復。
可結(jié)果呢?
居然犯下了如此致命的錯誤!
與帝王私相授受,還是以臣妻的身份,光是想想,那沉重的令人喘不過氣的窒息感就鋪天蓋地而來。
妖媚惑主,這對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她,完了!
云氏滿門,也完了!
永寧見她的身子抖得越發(fā)厲害,連忙伸手抱住了她。
“卿卿,你別生氣,皇兄他也是身不由己,等他出來,你再狠狠教訓……”
不等她說完,云卿突然顫聲開口,“殿,殿下,如果您不想看我不得善終,就別說這些話了,
我與陛下僅僅只是有過幾面之緣,并無任何的私情,他是君主,我寧死也不會肖想分毫。”
永寧聽完這番話后,一下子就慌了。
卿卿的意思是,要徹底與皇兄劃清界限?
這怎么可以?
皇兄認定了她,這輩子非她不娶啊。
不過小公主也不傻,知道這個時候要順著她,否則只會讓她更加的排斥。
“好好好,本宮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你先起來,咱們?nèi)プ显频畹戎珊??br>
云卿沒回應,緩緩挺直腰桿,依舊面對著慈安宮正殿方向而跪。
她得感謝太后及時捅破這層窗戶紙,讓她窺探到了他的真實身份,否則他們只會越陷越深,直到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