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只是覺得母親不喜雅雅,故意弄個妾進他的院子惡心她。
沒曾想……
這種事別說雅雅,就是他聽了也覺得過分至極。
“母,母親,您怎么能向她提如此苛刻的要求呢?她可是兒子明媒正娶的妻,您怎么……”
不等他說完,大長公主直接擺手打斷了他。
“本宮即便不讓她撫養(yǎng)庶子,她也不會同意回余家的,程氏善妒,容不下你納妾,她命我先去處置了貞娘才肯回府!
說此一頓,她的面色漸漸轉(zhuǎn)冷,“本宮還沒死呢,她便如此行事,日后還得了?”
“……”
余淮低垂下頭。
雅雅生產(chǎn)數(shù)日母親都不曾登門拜訪,這會突然過來,八成是覺得程霖入獄,程家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但她有沒有想過安國公如今還在北境任主帥,統(tǒng)領(lǐng)三十萬云家軍抵御鎮(zhèn)北侯?
即便程霖真的被判了流放或者監(jiān)禁,以安國公在朝中的地位與人脈,重新為兒子搏個前程又豈是難事?
最最重要的是,陛下器重程霖,他又怎會讓自己的心腹折在蕭翼那紈绔手里?
英親王府再鬧又如何?難道他們還能將安國公府連根拔起不成?
“母親非得拆散我們嗎?您可想清楚了,今日您棄了這樁姻親,他日再想攀附程家就難如登天了。”
‘攀附’這個詞讓大長公主心里極度不適。
程家再鼎盛,她這個皇家嫡女也無需屈尊降貴的去迎合。
更別說程霖如今犯了事,盛京各大家族都在背后虎視眈眈,恨不得群而攻之。
多方勢力打壓之下,即便安國公府不倒,也徹底廢了。
“和離書已簽,你多說也無益。”
余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似是笑了。
“行!母命不可違,兒子聽您的安排,您說什么就是什么!
說這話時,他面帶笑容,可眼底一片寒涼。
大長公主也聽出了兒子話語里的不對勁,可她并不打算退讓。
在家族利益面前,兒女情長算得了什么?總有一日他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的。
等過個一年半載年,她再為他續(xù)一房,照樣可以嬌妻在懷,時間久了,她就不信他忘不了程氏。
思及此,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將其中一封和離書遞給程夫人。
“姻親一場,本宮也不做那落井下石之人,以后余程兩家橋歸橋,路歸路吧!
說此一頓,她想了想又道:“雖然本宮將兩個孩子交給你撫養(yǎng),但一應(yīng)開支余家會負責(zé)到底的!
程雅也沒拒絕。
誰會跟銀子過不去?
她大大方方的施禮,“多謝殿下!
大長公主迫切的想要與這家人劃清界限,大步朝屋外走去。
走了幾步,見兒子依舊立在原地不動,冷聲道:“杵在那作甚?還不趕緊走!
余淮沒理她,彎腰朝程夫人鞠了一躬。
“岳……伯母,我想與雅雅單獨說幾句話,還請您準許!
大長公主狠狠一跺腳,到底不敢逼得太緊,只能先行離開。
程夫人看了女兒一眼,見她面無表情,心中不禁一嘆。
她真是惱極了那康寧,小兩口原本好好的,非得攪和,將兩人給拆散掉。
她倒要看看她棄了程家的嫡女,上哪去找既能幫她兒子平步青云,又能事事順從她的兒媳。
“我先帶孩子回后院了,你與他好好說,別吵!
“……”
目送程夫人抱著孩子離開后,余淮上前一步,伸手準備去抓程雅的腕骨。
程雅急忙后退,堪堪避開了他的爪子。
“你我已和離,還請余大公子自重。”
余淮紅著眼眶注視著她,“雅雅,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程雅扯唇一笑,視線落在手中的和離書上。
她總算學(xué)卿卿那樣硬氣了一回。
雖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那股子喜悅更濃烈。
“余淮,這兩日我想了許多,或許咱們真的不適合,你永遠舍不下你的母親,而我跟她又處不好,
與其夾在我們之間左右為難,不如棄了這段婚姻,彼此都能解脫!
她說得情真意切,不帶任何賭氣的成分。
余淮便明白她是真的要舍了他。
眼下說再多也無用,一日不從大長公主府脫離出來,他的承諾便無法兌現(xiàn)。
好聽的話說多了,反而會惹她厭惡。
“這份和離書不是我簽的,我不認!
說此一頓,他緊緊盯著她的雙眼,又補充道:“你讓我認也可以,先答應(yīng)招我入贅。”
“……”
程雅猛地抬腳,狠狠在他膝蓋處踹了一下,而后大步朝外面走去。
見她動怒,余淮反而松了口氣。
這才是他認識的雅雅,這樣的她,他才有信心追回來,哄回來。
“媳婦兒,等我!”
“……”
…
大長公主親去程家別院簽和離書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盛京。
她這一動作,眾世家紛紛猜測陛下是不是已經(jīng)決定放棄程霖?
一旦程霖獲罪,那安國公府也就完了。
這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們可要牢牢把握住。
鳳儀宮。
云卿正靠在引枕上,靜靜地注視著窗外的名貴牡丹。
在她對面,擱著一張小案,嫣然跪坐于案內(nèi)抄寫著經(jīng)書。
“娘娘有些心神不寧,是夜里沒休息好么?”嫣然擱下筆詢問。
云卿伸手撫了撫額,嘆道:“你還真是觀察入微,本宮確實有些浮躁,倒不是沒休息好,而是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