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西班牙等國的這些金銀、物資是怎么來的嗎?”
“仗著強大的武力在海外掠奪的唄!”
“對,但你知道怎么掠奪的嗎?”
鄭芝龍問完后,看著疑惑的鄭芝奇,將他所知道的西班牙等三國掠奪的方式講了一遍。
若是鄭樽在這里,一定會發(fā)現(xiàn),鄭芝龍講的他講的還要殘酷數(shù)倍。
饒是鄭芝奇這種經(jīng)歷了北討、東征和海上剿匪等數(shù)十戰(zhàn)的武將聽完鄭芝龍的講述后也是目瞪口呆,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他是實在沒有想到西班牙等三國的手段會如此的殘忍。
“媽的,簡直是不將那些人當人看呀,豬狗不如!
那些當?shù)氐那蹰L也是瘋狂,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主動配合,簡直是喪心病狂!”
“你也知道殘忍、喪心病狂,若是朝中的那些大臣知道這些內(nèi)幕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
鄭芝龍冷笑:“那群書生天天將圣人、仁愛、教化、天朝上國等等掛在嘴邊,你覺得他們會繼續(xù)讓西班牙等三國繼續(xù)用原來的方式去掠奪嗎?
如果不能用原來的方式掠奪,那么西班牙等三國能獲得大量的物資來滿足進貢所需嗎?
同意原來的方式,他們過不了平時所學(xué)的那一關(guān),不讓原來的方式,那就滿足不了需求,他們心有不甘、不舍得。
到最后是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干掉!
鄭芝奇再次目瞪口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在這里面。
別說是那些讀書人了,哪怕是他自己在得知腳下的路、和灌溉是水利是通過無數(shù)慘無人道的壓迫得到的銀子修建的,那也是渾身不自在的。
尤其是孩子的學(xué)堂,里面教書先生問孩童:知道你們的學(xué)堂是怎么來的嗎?是大明戰(zhàn)敗國通過壓迫、奴役等等得來的賠償款。
好家伙,炸不炸裂?
這是向孩童灌輸了什么思想?未來可期咋辦?
這和大明的仁義禮智信是相反的,朝臣不會同意的。
賠償就是燙手的。
“如果說前三個都還能解決,那么第四個問題就是無解的!”
鄭芝龍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第四個原因,這清單上的東西除了鐵、銅外,其他的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尤其是黃金和白銀,還不如那些物資呢!”
“什么?”
面對鄭芝奇的大驚和目瞪口呆,鄭芝龍擺了擺手:“你只看到大量的金銀,你知不知道這些金銀一旦進入大明會造成什么后果?
物價上漲,打破現(xiàn)有的市場體系,造成市場的混亂和百姓的心慌。
你是不是說可以放在國庫中慢慢花?
皇帝可以,但大臣們可以嗎?后繼之君忍的住嗎?
會不會搞一些大工程?諸如大修宮殿、陵寢、奢靡生活等等?
官員的俸祿要不要增加?以前國庫空虛不加也能說的過去,現(xiàn)在國庫豐盈,金銀堆積如山,在不加就說不過去了吧。
加了吧,百姓們心里會怎么想?會不會與朝廷離心?
打仗的時候百姓們沒有出力嗎?軍士們沒有拼命嗎?憑什么大勝了當官的享受?
不加吧,官員們?nèi)滩蛔,各種搞事情。
更關(guān)鍵的是,若是西班牙等國反抗了,這筆銀子就沒有了,那以前加的俸祿要不要降下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降下來了,那些大臣豈能善罷甘休?
我不是說不能加,可以加,但要我們自己慢慢發(fā)展,自己賺到的銀子,慢慢的加的,而不是一下來這么一大筆銀子,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住的。
再退一步講,朝廷和官員可以守住,那百姓們知道朝廷每年有這么一大筆銀子,要不要修橋鋪路?要不要興修水利?要不要修建學(xué)校等等?
工錢還能跟以前一樣嗎?各種物料會不會上漲?
到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百姓是有銀子了,可還是和以前一樣,以前一兩銀子能買一石半糧食,有了這筆銀子后,一兩銀子只能買一石糧食。
在扶桑的時候,大將軍為什么讓我們對收繳的金銀等等專人保管,不得對外吐露?
那些金礦、銀礦為什么不對外公布?就是處于這方面的考慮。
讓百姓富起來,不是直接有一大筆銀子堆滿國庫,而是要讓銀子流通起來。
荷蘭等三國這筆銀子只能說讓大明匯票更加的穩(wěn)定,從目前的形式看弊大于利的。
這一點其他人或許不明,但皇帝和戶部尚書,以及袁閣老、孫閣老他們肯定都明白!”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鄭芝龍有些口干舌燥,抓起水囊咕嘟咕嘟的灌了下來。
鄭芝奇則是點了點頭,道理很淺顯,未招安前一直在各地跑,自然是明白的。
明白歸明白,但依舊有些不甘心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喝完水的鄭芝龍接了一句:“可惜這一大筆的黃金、白銀?”
“嗯!”
“小伙子,你還年輕呀!”
鄭芝龍笑了笑,拍了拍鄭芝奇的肩膀:“誰說不接受他們的投降就不能得到這筆銀子的?”
“總兵大人,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鄭芝奇被鄭芝龍的話給整蒙了,前面還說這筆銀子弊大于利,現(xiàn)在又說可以得到這筆銀子。
關(guān)鍵是你都將人家覆滅了,也不會接受他們的投降,這筆銀子從哪里哪來?
“笨,不能要銀子,還不能要同等價錢的物資嗎?”
“西班牙等國是被我們打殘了,但他們奴役的國家不是還在嗎?”
“他們本土打殘了,他們在海外各地的駐軍和商隊不是都還在嗎?”
“這些駐軍和商隊打不贏我們,還打不贏被他們奴役的國家嗎?”
“我們會將他們本土給打殘了,但不代表著我們會遠航海外諸國,去解救那些被奴役的國家!
“想要我們解救也行,可總不能讓我們白干吧,我們遠航的成本怎么算?軍士的戰(zhàn)功要不要賞賜?若是不幸戰(zhàn)死了要不要撫恤?”
“西班牙等在各國的駐軍若是提前得知消息逃走了,我們也不一定追的上,我們走了,他們又去了怎么辦?”
……
聽著鄭芝龍的連續(xù)反問,鄭芝奇恍然大悟,脫口而出:“您的意思是說保護費?”